灵古洞内,红眼阴蝠们现了又有人经过,遂兴奋地出了进攻的信号,一瞬间阴风扑面而至,走在头里的不化骨茅一噬先遭到了袭击。
“何方妖孽竟敢对老夫偷袭?”茅一噬大声呵斥道。
话未落音,黑暗中但觉脑袋以及面上麻酥酥的一疼,用手一摸,竟然毛皆无……鼻孔内忽的又是一酸,内里面已经生长了百余年的数根长鼻毛也不翼而飞了。茅一噬勃然大怒,匆匆解开纽扣,嘴巴里“喵”的一嗓子,正欲大打出手之际,胸口突地又是一痛,自己引以为豪的那些浓密胸毛也被拽了个精光。
阴蝠们见良子无毛可拔,便冲向了走在后面的吴楚山人,“吱吱……”阴蝠领认出了山人,遂出了紧急叫停的唿哨声,纵是如此,还是有两只年轻的阴蝠趁机扯去了他几根头。
“茅兄,不打紧,蝙蝠都是自己人。”吴楚山人手揉着脑瓜顶,赶紧告知不化骨说道,但是已经迟了。
“自己人?”茅一噬摸着光秃秃的脑袋和胸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些红眼阴蝠最大的喜好就是拔毛,它们是寒生的朋友,并不会刻意去伤害人的……”吴楚山人着实费口舌的解释了一番,才使茅一噬的怒气渐渐的消了,毕竟这如同猫抓老鼠和狗儿吃屎,是自然现象罢了。
卧龙谷中,月明星稀,万籁俱寂,樟树林里散着淡淡的酯香,真是一个幽静的所在。月光清凉如水,那间土房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儿,与旧时无异,可早已是物是人非了,吴楚山人忆起了自己与蒋老二在谷中生活的那些年,心中极是酸楚。
林中的一株樟树下缚着一身材矮小的白毛之人,正是被劫持数日的毛尸。
走近那间熟悉的土房,里面传出轻微的鼾声,山人迈步进屋,月光斜撒在床上一熟睡的无眉秃顶人脸上,那人是黑泽。
茅一噬推着良子踉跄进屋,黑泽惊醒睁开了眼睛。
“黑泽,你们原来躲进了卧龙谷……”吴楚山人冷笑着说道。
黑泽坐起身来,瞧清了眼前的情形,盯了一眼良子,眉头紧蹙,但随即脸上露出了笑容,热情的招呼道:“哈,原来是吴楚山人啊,欢迎欢迎,你是来通知我寒生回来了么?”
“黑泽,黄建国和你的其他同伙呢?”山人问道。
“你是说婺源太郎么?”黑泽脑袋一转,立刻明白了吴楚山人还不知道黄建国已死,于是嘿嘿一笑道,“他们另有任务,怎么,你找他有事么?”
茅一噬鼻子“哼”了一声,不耐烦的说道:“老夫是要将你们这些东洋阴人一举剿灭。”
“吴楚山人,这位先生器宇轩昂,颇有武士遗风,他是谁呀?”黑泽脸上显露出谄媚的笑容。
“老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雍正年间江南大侠甘风池徒,威震江湖的不化骨茅一噬是也。”茅一噬傲然道。
黑泽一愣,心道,又是一具陈年老尸,口中却故作惊叹道:“大侠莫非就是当年刺杀雍正皇帝的侠女吕四娘的挚友甘风池甘大侠的高徒?”这黑泽对中原历代江湖轶事所知甚多,故竭尽奉承之能事,脑袋里急速的盘算着脱身之道。
茅一噬点点头,哼道:“算你还有些眼力。”
此刻,耶老悄悄地溜出了石洞口,蹑手蹑脚来到了樟树林中,偷偷解开了捆绑着毛尸的绳索,然后柔声说道:“毛尸哎,别出声,老衲前来救你啦……”
月明风清,耶老拽着毛尸沿着溪水向谷外而去,“咱们不走山洞了,那些阴蝠特别喜欢拔毛,见到你身上的这些漂亮白毛,肯定会扯光的。”耶老心疼的对毛尸说道。
“不好,毛尸不见了。”吴楚山人匆匆走进来说道,方才他出屋准备先去将毛尸松绑,不料那樟树下只见扔在地上的一根绳索,而毛尸却踪迹全无。
“这么说,谷内还有东洋阴人。”茅一噬说道。
吴楚山人点点头,遂问黑泽道:“是黄建国干的么?”
黑泽心下也是犯了嘀咕,奇怪,谷内没有别的人了呀?但他口中却十分镇定的说道:“哦,我早已料到山人你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所以就安排了婺源太郎埋伏在林子里,若是形势不对,他们就带走毛尸人质。你是寒生的岳父,我是日本外交官,无论如何也不愿你我之间生冲突,再说了,驻中国副总领事享有外交豁免权,吴楚山人是个有知识的学者,也不至于为难我,引起两国之间的外交纠纷吧?”
吴楚山人闻言心中寻思着,自己的目的是解救毛尸,搞清其来历以及黄老爷子尸的下落,不必要真的下手杀掉这个日本副总领事,将来给寒生和兰儿的生活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交出毛尸,我就放了你们俩。”吴楚山人平静的说道。
黑泽眼睛一转,提出建议道:“他们现在已经出谷了,这样吧,明晚子时,我会带上婺源太郎和毛尸前往南山村灵古洞前,届时希望寒生也能在场一会。”
吴楚山人微微一笑,道:“黑泽先生倒是很会金蝉脱壳嘛。”
黑泽嘿嘿一笑,满不在乎的说道:“山人若是信不过的话,你们可以把良子带走,也作为人质,明晚见面时用于交换毛尸。”
吴楚山人闻言踌躇着,目光瞥向了茅一噬。
“山人老弟,此阴人的话断不可信,你瞧他目光狡诘,闪烁其辞,还是让为兄的先剿灭了他吧。”不化骨茅一噬说着准备动手解开衣扣。
“茅兄,这个日本人享有外交豁免权,杀了他恐怕日后政府会对寒生不利。”吴楚山人按住了茅一噬的手苦笑道。
“什么外交豁免权?”茅一噬不解的问道。
“就是两个国家之间互相给予对方外交官对等的民刑事责任的豁免,这是各国间的通行惯例,受国际法的保护。”吴楚山人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