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陆北严对传闻并不怀疑,如今得到证实,仍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十二岁的孩子就能有这份勇气?换成别的孩子,怕是早就吓傻,难怪亲家将那段经历引以为傲,逢人就炫耀外孙的勇武,对热衷于打猎和冒险的国务卿来说,怕是没有比这更值得兴奋的事了,这叫做后继有人。
“天呢,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陆凌风不敢相信的望着妹夫,像是在审视比铁脊熊还要凶狠的怪兽。
“什么都没想。”陈放见机行事,既然大舅哥停下了,他也随之放下餐具。
陆北严心中暗暗好笑,同时也对女婿的话深信不疑,要不是亲身经历过同样的风险,单凭想象很难了解人在那种时候的感觉,要说十二岁的小孩扑向铁脊熊的时候还能想点什么,那纯粹就是胡扯。
“然后你把外公背回了营地,凭你当时的体质恐怕办不到。”陆凌风发现疑点。
“拖回去的,我当时手臂断了。”陈放不假思索的答道,谈话终于出现超出传说的内容,说是背回去的,大概是不愿意破坏国务卿大人的光辉形象。
“哦,据说你当初也受了重伤,在你的右臂上,还留下条铁脊熊的爪痕。”陆北严狠狠瞪了儿子一眼。
“是左边的手臂。”陈放纠正,要是当初断的是右臂,他和外公必死无疑,那头铁脊熊将成为史上最牛b的熊。
要祛除体表的伤疤并不困难,而那块伤疤却作为陈放勇敢的证明被保留下来,并且在外公的一再炫耀下,成为帝国众所周之的秘密。
在岳父和大舅哥的强烈要求下,陈放脱掉了上衣,狰狞的三道伤疤,历经八年之久仍未淡去,与他纤弱的体质格格不入,却带来强烈的视觉冲击,给人触目惊心的感觉。
“想必当初一定伤的很严重。”陆北严欣赏伤疤的眼神就像在欣赏一支新入手的好枪,伤痕是军人的荣耀,这道为了保护国务卿大人留下的伤痕,即使是出现在帝国任何特种兵身上,也足以让他炫耀一生,何况女婿当初才十二岁。
“当时断了,后来外公派人找回来,重新接上的。”陈放匆匆的穿回衣服,作为男人,他这副脆弱的身板在军人身份的岳父和大舅哥面前实在没什么好秀的,甚至有些自卑。
虽然至今无法证实,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正是这道伤疤,让陈三公子感染神秘的病毒。
“凌风,你听见没有?陈放多勇敢,十二岁就能保护外公,你就是太懦弱。”陆北严不失时机的教训起儿子,想他陆某人,傲迦帝国现任五大元帅之一,统领不败的黑龙军团,何等威风?儿子却老实的很,从小被别的孩子欺负,时常挂着眼泪回家。每当这个时候,陆北严就满腔怒火,恨不得再把可怜兮兮的儿子再毒打一顿,事实上,他的确那样做过。然后,他经常拿出陈放的‘英雄事迹’激励儿子,所以,陆凌风虽然没见过妹夫,对妹夫的为人却不陌生,且充满了好奇。
如今儿子虽然大了,也看不出懦弱的表现,和别的孩子没什么两样,可是他仍然不满足,他对儿子的期望可不止是不懦弱,或者勇敢就行。要铁血,要有军人的狼性,否则如何子承父业?
“你看看人家陈放,人家一个能打十多个,还打爆亚特议员儿子的头。像你这样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凭什么保护家人?男人,要学会保护家人,要让别人哭着回家。”父亲旧事重提,让陆凌风陷入童年的阴影,不止是被别的孩子欺负,还有父亲失望的眼神,对他来说,最大的成就感来自于父亲赞许的眼神。
“那个,你九岁的时候当真打爆亚特议员的儿子,还是一个打十多个!”陆凌风显然还未曾摆脱童年的阴影,对父亲的激励也心存怀疑。
“绝无此事。”陈放哪知道这些,当即否认,贵族是优雅的,有礼的,岂能做粗暴的行径?除非是决斗。
“当真没有?”陆北严瞪大了眼睛,虽然女婿十二岁以后的一切成了空白,在那以前的壮举,他可是一清二楚。
“他就是擦破点皮而已。”在岳父犀利的目光下,陈放无力的承认,那不是件光彩的事,伤人和伤熊毕竟是不同地。
“他们有十多个人,你一个人能单挑十多个?”陆凌风仍然不愿相信。
“剩下的人都跑了。”陈放淡然道。
“跑了?为什么?”陆凌风不得其解。
“不跑才怪!那可怜的孩子险些被打死,同党还能不跑?打架就要让人家怕你,抓住一个往死里打,打到他害怕为止。”陆北严心急的抓过话题。
“要是他还是不怕呢?”陆凌风唯唯诺诺的问。
“这么问,你说明你害怕了!”陆北严恼火的叹息,转而向陈放说道:“你来告诉他,应该怎么办?”
“那就打死他。”尽管百般的不愿,陈放仍是道出答案。
“听见没有,身为军人,光有勇气是不够的,你要有征服的欲望,弱者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屈从,要么被杀。”上了门的女婿就不是外人,陆北严毫不避讳的教训儿子,何况他本来就想借用陈放激发儿子的斗志,一个狼崽子不敢吃鸡,两个狼崽子抢着吃,一群狼崽子什么都敢吃,这是他带兵多年领悟到的哲学,从儿子和女婿吃饭时的表现就能得到印证。
这种教训在陆家时有发生,和平常一样,陆凌雪静静的倾听,从那些话语里,她能听出父亲对兄长的厚望,可是她不承认陈放打架叫做勇敢,除了挽救国务卿大人的那次,其余的时候分明就是惹是生非,可是父亲偏偏对这种勇敢十分感冒,聪明的她只好缄默不语。
不觉间,陆凌雪想到两人在花园的谈话,当时她戏言陈放在家里一定经常惹事,被父母修理,想不到竟然给她说中了。
陆凌风不再说话,狼吞虎咽的吃起了东西。他自然看的出父亲对妹夫格外赏识,为此他暗暗下定决心,要在各方面与陈放拼个高下,吃东西是其中的一个方面,如父亲所说,男人的战争不一定发生在战场,可以发生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当然也包括餐桌。
可惜陈放不知道他的想打,看到大舅哥的吃相,差一点就哭了出来。
三个钟头的用餐,中途加了两次菜,肠胃传来明显的不适,手臂上的数据终端显示的数字,也明白无误的透露出一个信息,不能再吃了。
晚餐后,陆北严可能是出于趁热打铁的考虑,将儿子单独叫入房间。
“你哥哥是饭桶吗?”陈放痛苦的靠在椅子上,连打几个饱嗝才稍微舒缓膨胀的感觉。
“你才是饭桶。”即便陆凌雪修养过人,也是针锋相对,捍卫兄长尊严。
“我不是要侮辱他,我的意思是,他还真能吃,这毕竟是事实,身为帝国学院的学员,我们要尊重事实。”陈放越描越黑。
“兄长平常不吃这么多,你出现以后,他饭量好像涨了。”陆凌雪平淡的说道。
“什么?我跟他有仇吗?”陈放挣扎着从椅子上坐起来。
“能吃的人是你才对,你好像很喜欢吃东西,我猜,他想比你多吃一点。“陆凌雪隐隐猜到兄长的心思。
“谁说我能吃的?我不喜欢吃东西,尤其在不饿的时候,我想比他多吃一点。”陈放恶狠狠的说道。
“从来没见过你这种无聊的人,比什么不好?,比谁吃的多?”陆凌雪啼笑皆非,要说兄长这样做还能勉强理解,他不想在父亲面前输给妹夫,而陈放玩命的吃东西,除了无聊找不到别的解释。
“你兄长才无聊,你以为我想吃?你爸动不动就拿我和你哥比,比他吃的少就说饭菜不合我胃口,要把厨子送到前线当炮灰,我就算不在乎厨子,也不想惹你爸发火。”陈放强烈抗议。
作为旁观者的陆凌雪认真想想就能知道,兄长和陈放都不是无聊的人,能出现这样的情况,极有可能是父亲有意为之,这么看来,陈放才是无辜的受害者。
“你们继续比,看谁能吃?”陆凌雪虽然猜到些端倪,却不便直言,扔下句奇怪的话,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