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秋十月的月初,天高云淡,阳光崭露出来,那依靠着河堤的枫树层林尽染,姹紫嫣红。河水在烈日之下,升腾起一层皑皑白雾。
秋风扫过,落叶飞入河中,随着河水向着河道的尽头。
学而报已经连续刊印了七八份,足足用了三四天的时间,上高王的文章才算连载完毕,这上高王文采斐然,如今在士林市井之中倒是得到了颇多的赞誉,许多人翘以盼,就等着太子的文章出路。
光禄寺大夫王文博,这几日也都是愁眉不展,他是内阁的人,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要出事了。
上高王的文章写得这么好,太子当真能胜他?若是不胜,那可就完了。
今日一清早,到了光禄寺的值房,王文博连署理公务的心情都没有,坐在案牍上,焦灼等待。
几个堂官过来,随口和他寒暄,大家都知道大夫大人心情不好,所以说话时都陪着小心,都尽量将话题往其他地方引,如今去买学而报已经不用拥簇排队了,据说学而报已经拓展了业务,和各家酒肆、茶坊、甚至是杂货铺子有了约定,让各家店铺清早的时候到报馆去领取一批报纸到各家店铺去售。店家们每卖一份报,都能获得几文的好处,而且销路又好,也肯来进货。
所以只要报纸出来,直接打个小厮去拿就奔了。
其实何止是王文博?这里的堂官,也都在关注着此!不过所有的人,都变得出奇的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一个书吏匆匆进来,道:“诸位大人,报纸已经买来了。”他手里拿着十几份报,都是这光禄寺衙门里请他代购的。
值房里的人都不约而同地站起来,王文博急不可耐地道:“拿来。”书吏连忙将报纸呈上,其他几个堂官也纷纷各自取了一份,随即坐回各自的位置上查找文章。
“找到了今日果然是太子的文章。”王文博心里打了个突突,眉宇变得凝重起来,几乎有些不敢去看,提心吊胆地看了一眼,脸色已是骤变。
太子的文章,仍然只刊载了三百字,只是一个起头,只是从第一句开始看,与那上高王的高下就已经立判了,上高王的文章,细腻而文字优美,对仗得极好。太子的文章,平淡而无奇,大毛病没有,却透责一种俗气。
再往下看,也看不出什么,毕竟只是个起头,不过管中窥猫、以小见大来看,太子和上高王的文章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完了……”
王文博的脸色骤变,整个人动弹不得,直愣愣地看着那平淡无奇的三百字文章,整个人像是痴了一样。
这时候,已经有人拍案了,一个堂官冷笑道:“谢迁以直扬名天下,想不到竟是这种小人,上高王的文章比太子的文章有天壤之别,谢迁却是阿谀迎上,如此作为,难道就不怕千夫所指,不怕贻笑大方吗?”
大明到了弘治时期,直名已被看作了一个人德行的最高标准,从太子文章的起头,再对比上高王的文章,几乎所有人都可以认定,那谢迁果然是有失公允,如此说来,谢迁就是那一日朝议上冲突的引子,上高王含冤,当然要闹一闹,太子和那个什么锦衣卫百户却上前殴打,也是令人指。
“大奸似忠,便是谢迁这种人,亏得这样的人也能入阁,真是笑话。”“哼,他这内阁大学士,也算是到头了,等着看国子监的上书和言官的弹劾吧,诸公,你我皆食君禄,何不一起弹劾这谢迁,看这谢迁到底有多厚的脸皮,还敢窃据把持圣器。、,
有人慨然大喝一声,这堂中的官员有的沉默,有的却是道:“好,算我一个。”
王文博这才回过神来,大喝一声:“休得无理,事情还未水落石出,太子的文章只是出了一点端倪,胜负未分,诸位何必如此激愤?再者……………”平时大家对王文博待之甚恭,可是今日,他的话却被人打断了,尤其是几个年轻些的堂官朝他冷笑,其中一个道:“大人这是什么话?高下已判,还有什么胜负没有分晓出来?那谢迁媚上欺下,德行有亏,大人还要维护他吗?”
王文博气得说不出话来,那几个激愤的堂官也不作理会,看都不看他一眼,双目之中闪露出鄙夷之色,冷哼一奂,回自己的值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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