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房出来,他就直接往左住兄弟所住的枫院。
枫院同葵院结构相仿,只是院子更大些,正房更宽阔,是四破五,小五间的结构。所以左住、左成兄弟在此同住。
天佑过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上房已经点灯。
院子里有小丫鬟子 在扫地,见天佑进院,忙束手站好,请安问好。
左住、左成在屋子里听到动静,挑了帘子出来,将天佑迎了进去。
见左住要将自己往西屋引,天佑笑道:“怎么不去你屋里?”
“那边乱呢,怎么待客。”左住道。
天佑听着只觉好奇,望向旁边的的左成。
左成道:“放才使木莲收拾些旧的被褥与衣服出来,还没有包好。”
说话间,三人到了西屋。
“恒生又没回来?”左住问道。
“嗯,说是留宿宫中,明儿再回来。”天佑回道。
西屋炕桌上铺了账册,还有个敞开的木匣子,里面有些银锞子与铜钱。
“官学抛费大不大?这些日子,你们也忙,咱们一处说话的功夫都少了。在外头不比家里,要是月钱不够使唤,千万不可委屈自己。父亲知道了,会允咱们涨月例的。”天佑说道。
左住摆摆手,道:“是去读书,又不是吃喝玩乐,除了买书,哪里有花钱的地方?”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道:“今日收拾这些,是想着要帮一位同窗……是今年院试第二名,学问极好,家境贫寒。入了冬日,身上也只有一件旧袄。偏生他母亲近日又病了,连旧袄也当了买药,好不可怜。”
“真是不容易,能帮就帮吧。要是银钱不够使,打木莲去我哪儿取。”天佑道。
虽说他心善,但是并不是烂好人的性子。在旗学了大半年,更是见识了不少坑蒙拐骗的勾当,嘴里这样应着,心里已经想着明日要打人,将左住这位同窗打听清楚,省得左住、左成兄弟受了糊弄。
“刚进官学时,我同弟弟功课跟不上,他甚有耐心地帮了我们。他也是跟着寡母长大……”左住说到这里,有些说不下去。
想着同窗每晚抄书赚铜板,想着他家赁居的两间破厢房,左住不知如何向恒生描述。
他们自小长在宅门中,接触的都是官宦之家,要是没有亲眼所见,是不会晓得什么是“穷苦百姓”。
吃的饭是高粱与棒子面糊糊,菜只有咸菜与大白菜。就是豆腐,都成了奢侈之物。
若是没有曹家庇护,他们兄弟的境况,会比那位同窗好么?
母亲早就说过,当初投奔到曹家时,只有些嫡母的陪嫁饰。而后,这十几年中,义父将南面的买卖留了份利润出来,给他们兄弟两个积下产业。
等到他们成年,离开曹府自立门户时,也能衣食无忧。
左住、左成在曹府长大,原不太晓得生计,对于自家名下有产业,也没有什么想法。
进官学这几个月,接触的同窗,多是百姓人家子弟,还有不少是出身寒门,这兄弟两个也长了世面。
等去那位要好的同窗家看过后,他们才更深刻地了结到贫穷的滋味儿,也明白能在曹府长大的他们是多么幸运。
“哥哥是好心,只是那家伙性子倔,未必会受呢。上回去他家,正赶上他们家吃晚饭。他偏上我同哥哥吃。那棒子面窝头能硌掉大牙,我只吃了一口,就吃不下,他还给了我脸子。”左成皱眉说道。
天佑听着,倒是觉得此人很是孩气,道:“那人多大?”
“比我同哥哥大两岁,十三。功课还好,为人却硬邦邦的,不会说话。”左成回道。
几个人又闲话几句,天佑才回葵院。
瞧着左住的模样,是要将兄弟两个攒下的月例银子都借给那位同窗,如此一来他们兄弟使什么?
天佑想了想,还是叫小榭取了二十两银子给左住兄弟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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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定门外,雍亲王府。
四阿哥站在书房,眉头皱得死死的。今日进宫,魏珠抽没人的时候,对他说了一句话,皇上近期似乎很关注西北的消息,问过几次十四阿哥的奏折。
十四阿哥没隔五日有奏折上来,但是皇上瞧着内容,似乎并不满意。
四阿哥想到此处,只觉得心乱如麻,皇父是要训斥十四阿哥和谈未果,还是想要召十四阿哥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