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珠心里,可没有什么国泰民安、忠君爱国那一套,不过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小命罢了。
皇上眼前虽昏厥不醒,但是谁能保证就醒不过来。若是他们这个时候行错一步,就算不被皇帝处死,也会成为权势漩涡中牺牲的可怜虫儿。
十六阿哥执掌内务府,管着太医院,最先告之他,名正言顺。
且他是宫中皇子,在宫外与朝堂上都没势力,不用担心他借机逼宫。
赵昌进宫十几年,也不是笨人,听了魏珠这一句,立时将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出去请十六阿哥。
十六阿哥这会儿洗漱完毕,正坐在饭桌前用早点。
今儿早点用道水晶包子,是十六阿哥平素喜欢吃的,就着胭脂米粥,他将一碟包子吃个干净。
赵丰在旁侍候,见十六阿哥进的香,上前道:“既是爷爱吃,要不奴婢使人去膳房瞧瞧,再给爷端一盘来?”
十六阿哥摆摆手,道:“大早上的,差不得吃得了,明儿叫他们直接上两盘就是。”说罢,将手中的半碗粥吃尽,撂下了筷子。
“这不是你平素爱吃的么,赏你了。”十六阿哥指了指饭桌上的那盘肉末烧饼说道。
赵丰忙躬身谢了十六阿哥的赏,上前拿起那碟烧饼,直接往嘴里送。
这是规矩,主子赐吃食,多数要当面食尽。
虽说这烧饼带了肉末,但是到底是干饼,赵丰吃了半个,就噎得脸红脖子粗。
十六阿哥见状,笑着踹了他一脚,道:“行了,别在爷跟前卖乖,滚下去用!”
赵丰使劲咽了咽,才将堵在嗓子眼的烧饼咽下去,笑嘻嘻地招呼小太监撤膳桌。
这时,赵昌已经到了帐外,顾不得等人通传,直接扬声道:“十六爷在否?奴婢赵昌求见。”
十六阿哥听到有人在帐外高声,不由皱眉,不想没等他心里不爽快,就听到“赵昌”二字。
赵昌虽只是八品领太监,但是这两年在御前当差,十六阿哥也是相熟的。虽不能与魏珠分庭相争,但是他身为梁九功的养孙,正合了康熙顾念老臣的心思,连魏珠也要礼让三分。
“进吧!”十六阿哥心中疑惑,开口道。
赵昌这会儿已经不见慌乱,近前先是给十六阿哥请安,而后方低声道:“十六爷,奴婢要急事密禀。”
十六阿哥听了,笑容在脸上凝固,挥了挥手,打赵昌与门口侍立的两个小太监下去。
赵昌这时才露出几分惶恐,身子前倾,附耳道:“十六爷,皇上昏厥,魏总管使奴婢请十六爷传太医。”
不过一句话,却惊得十六阿哥立时起身。
他瞪着赵昌,脑子里飞速运转,似是要辩明这句话到底是何意。若是皇父真有万一,自己近前,是福是祸?
魏珠平素虽与自己亲近,却无其他干系,他使人来找自己,有何目的?
就听“扑通”一声,赵昌已经双膝跪下,带着颤音道:“十六爷……耽搁不得……”
十六阿哥闻言,身子一颤,满脑子顾忌立时散去。
那位虽是皇上,却也是他的皇阿玛。若是因他计较得失,有了闪失,那他就算苟延残喘,这辈子也不得安生。
“听大总管的,你去传太医,我去瞧皇阿玛!”想着皇阿玛不知如何,十六阿哥心急如焚,恨不得立时到御前。
他急冲冲地吩咐赵昌一句,便疾步出了帐子。
出了帐子十几步,就见十七阿哥、弘历、恒生迎面而来。
见十六阿哥大踏步而来,三人都停了脚步,一边侧身避让,一边给十六阿哥见礼。
十六阿哥眼睛直直的,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御帐,哪里还顾得上看别的。
只“嗯”了一声,算是见过,而后他脚步不停息地从三人身边走过。
十七阿哥向来与他交好,鲜少看到他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不禁生出几分惶然。
弘历却是望着十六阿哥帐子的方向半晌,方回过头,道:“十七叔,赵昌从十六叔帐子里出来,往西北去了。估计是皇玛法传十六叔。”
十七阿哥凝神远望,瞧着十六阿哥的身影,确实往御帐方向,才算放下心,对弘历道:“你们在校场也耍许久了,快回去用早膳。别忘了叫人预备碗姜汤汗。”
十七阿哥的帐子就在近前,弘历躬身应了,带着恒生两个,同十七阿哥别过……
十七阿哥目送两小离去,而后方眯着眼,望了望东边的御帐。
金轮初生,朝霞似血,红光满天,莫名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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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儿功夫,曹颙已经遛完弯儿,回到帐子中。
昨日他递的折子,除了一条,都被驳回部议。不过,现下就孙渣齐与他两个在南苑,也议不起来,还得等回到京中再说。
身在南苑,案牍之上只有些邸报与公文,并不需要向往年那样盯着各司的年帐。一时之间,他竟觉得自己轻省起来。
得了半日闲,是在帐子里偷懒,还是寻十六阿哥他们去练练骑射,省得明日围猎时丢脸,曹颙摸了摸下巴,寻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