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珏这边,听闻“大舅爷”三字,眸子立时亮,也跟着妻子起身。
“大姐!”曹颙进屋,见了曹颖,欠身说道。
“孚若来了!有些日子没见你,瞧着你倒是清减了。”孙珏甚是热络地挤上前,说道。
曹颙虽不愿与孙家撕破脸,但是也不会放心孙珏留在曹颖处:“姐夫进京了,走,去庆福堂给姐夫接风!”
庆福堂是城里有名的馆子,在鼓楼附近。
孙珏正想要同曹颙拉关系,闻言自然是乐不得想要跟去。
他脸上几乎要笑着一朵花,脑子里早已忘了两年前正因为曹颙做主,才使得曹颖大获全胜。
他挺了挺胸脯,对曹颖道:“爷去同孚若吃酒,你使人预备好醒酒汤,再叫厨房多烧些热水,爷稍后回来沐浴!”
曹颖刚想说话反驳,曹颙已经是讶然出声:“姐夫要留在这边?不是分产别居么?这宅子在大姐名下,怎么好随意留男子过夜?”说到后来,望向曹颖的目光带了几分责怪。
曹颖见堂弟出声帮自己,当然晓得下台阶,道:“大弟误会了,大爷不过是路过回来看看,并没有打算留在这边。”
这姐弟俩一唱一和,将孙珏堵得哑口无言。
他狠狠地瞪了妻子一眼,转头看着曹颙不说话。
曹颙心里不耐烦,面上仍道:“既是如此,那咱们就过去吧。”
换做孙珏以往的脾气,不能得偿所愿,早就要闹将出来。现下到底忌惮曹颙,强忍着怒意,跟着他出门。
门口影壁前,孙珏的小厮提溜着孙珏的行李,正在那里待着。因身上穿着单薄,瑟瑟抖,看着好不可怜。见孙珏出来,立时上前。
孙珏见了他手中的行李,脸色更黑了。
曹颙在旁,瞧出孙珏的不同。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以孙珏的人品,这求的不是权,就是钱。不管哪样,曹颙都不愿意侍候。
少一时,到了庆福堂。
曹颙要了一桌上席,又使人开了一坛子酒,不过半个时辰,就将孙珏灌得开始胡言乱语:“兰诗,你等着爷,爷淘换了银子,就给你赎身……抬你回去做姨奶奶……”
“爷是可正五品的六部司官……要是钻营妥当了,就是升个知府、道台也不是难事……”
这话却是同曹颙的猜测印证上了,曹颙好笑地看着孙珏。
真是人至贱无敌,孙珏走时声名狼藉,如今不过才两年功夫,他倒像是没事人儿似的,开始昏做白日梦。
曹颙使人结账,让小满带人送孙珏寻客栈安置,他则又返回孙家。
孙礼与孙初兄弟两个下学回来,连同孙娴一道,出来给舅舅请安。
曹颙看到孙礼,想起之前初瑜所说之事,问了他几句应试的话。孙礼将课业进程,攻读何书,老师如何点评督促,一一说了,条理十分清明。
曹颙听了,添了几分欢喜;想起两个堂弟,也都是十五、六岁下的场,他点点头道:“既是想去,那就去吧。你四舅、小舅也是这个年岁就下的场。不过你到底年岁小,不要想太多,省得心思过重,集中不了精神,反而耽搁考试。”
曹项兄弟两个,都是进士,其中曹项还是一甲探花。
在孙礼眼中,曹颙这个伯府当家人舅舅,是要敬畏的;曹项兄弟,则是他想要亲近与仰望的。
因此,听曹颙这样的鼓励,孙礼不禁热血沸腾。
曹颖心中有事,脸上的笑容有些生硬,打孙礼他们几个下去。
“大姐,不用担心!”曹颙看出她的不安,安慰道。
曹颖不由苦笑,道:“如何能不担心?虽说我有分产别居的文书在手,但是这到底是孙家,他是我的丈夫,礼哥儿的父亲,又哪里能将他拒之门外?若真是那样做了,引得四邻看热闹,以后礼哥儿还如何做人?”
曹颙沉吟片刻,道:“既是如此,还得想个法子将他逐出京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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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月华门外养心殿。
“孙家有动静?”雍正听着十三阿哥的话,挑了挑眉道:“杭州离京城可不远,多大的动静,这会儿就传到京城来?”
十三阿哥摇头道:“不是杭州孙文成那边,是孙文成的长子、已罢职五品郎中孙珏今日抵京,先去嫡妻曹氏处,随后见了曹颙……”
“孙珏,纳妓为妾,德行有亏的那个?”雍正听了,脸上松快许多:“孙文成当差谨慎,正想着没由子罢他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