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随后上前的年斌,没有年熙的目下无尘,也没有年富的阴沉狂妄,谦卑中带了几分沉稳,使得曹颙不禁多看了两眼。
还好,没应付多久,就听到急促地脚步声。
一时之间,门口这几位都停了声音。
急匆匆赶来是,正是七格格。
她走得急,小脸红红的,鼻尖已带着沁出汗珠。
看到曹颙的身影,她如落水之人看到稻草,眼中绽放出希翼来,周身间添了几分光彩。
数日来的惶恐不安的心,好像一下子踏实下来。
她手中拿着方才的拜帖,也顾不得过问旁边站着的两个是谁,望着曹颙道:“大姐夫,大姐姐……”
曹颙侧过身子,往后指了指道:“你姐姐在车里……还有贵客,要是便宜,还是让他们到二门在下车。”
他是商量的话,语气却不容置疑。
倒不是舍不得妻子多走几步路,而是因为不想让太多人看到方种公。
虽说他们夫妻带方老过来,并不算机密,往后也多会传出去。可传言与亲眼所见毕竟不同,也与支吾的余地
看到姐姐、姐夫亲至,七格格已经是喜出望外;待听到还有“贵客”,虽还没见到人,可是想着昨日姐夫说过的话,她用帕子捂着嘴巴,已经说不出话。
还是曹颙清咳了两声,七格格才从震惊中醒过来。
她忍不住掐了掐手指头,确认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才被狂喜所吞没。
“开中门,迎贵客!”她挺了挺胸,扬声对门房吩咐道。
不仅门房吃惊,连旁边的年斌与玉柱都愣住。
大户人家的中门岂是那么好开的,年老太爷如今已经封公,这是公府,除了传旨钦差与贵妃省亲,这中门还真没有几次大开的机会。
七格格见门房不动地方,柳眉俏立,面挂寒霜,已是带了几分怒意。
那几个门房见状,不敢多事,忙去拉开门栓,“吱吱呀呀”声中,将中门推开。
玉柱在旁,脸上有些抹不开。
与曹颙相比,他才是年家正经的姻亲,又是亲家舅爷,还走的旁门;曹颙不过是年家小辈的连襟,就能让年家开中门?
他有些着恼,却是对曹颙所说的“贵客”好奇不已。
看着郡主车驾后跟随的马车,并无品级装饰,不过是比寻常的绿呢马车稍大些。
可是眼下,没有人顾得上与他解疑。
曹颙懒得应付他,见马车进了大门,便对他拱拱手,道:“将军请便,曹某先行一步。”
玉柱已经出了年府大门,自是不好再厚着脸皮跟进去,只能强笑了别过,看着年府的大门慢慢关上,方带了几分不忿,对年斌抱怨道:“大外甥媳妇到底年轻些,行事有些不稳重。你也糊涂,也不去告之我的身份,虽说之前没打过照面,毕竟长幼有别……”
年斌恭敬地听了,心里却鄙夷不已。
还好玉柱先前与年太爷磨了半天嘴皮子,加上正午太阳正毒,没有再多啰嗦,终于骑马走人。
年斌片刻不停,立时转身进去,疾步前往二门。
二门外,除了曹颙夫妇与七格格、方种公,还有拄着拐杖闻讯赶来的年老太爷。
他抓着曹颙的胳膊,望望方种公,又望望曹颙,真是老泪纵横,嘴里哽咽道:“曹大人呐,曹大人……”
见老人家如此激动,曹颙很是担心。
毕竟是八十多岁的老爷子,别在有个好歹,不敢让他在激动下去,忙道:“是内子担心七妹妹与七妹夫,没有经老太爷点头,就冒昧请了人过来,还请老太爷勿怪!”
老太爷顾不得抹脸上泪,道:“老朽称谢还来不及,哪里说什么怪不怪。老朽先替我那可怜的孙儿谢过曹大人、谢过郡主……谢过方神医……”说到最后,目光落在方种公身上,看样子恨不得立时给方种公跪倒,只要方种公能治好他长孙的病。
见老太爷如此,方种公想起远方的女儿女婿,也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可是,他也晓得,眼下还没见到病人,自己心里也没底,不好给老人家太多希望,否则要是看不好,以老人家的岁数,怕是受不得希望再次落空的打击。
因此,他斟酌着,说道:“太医院邢院是杏林妙手,看病的本事本在小老儿之上。既是邢院也为难,小老儿只能勉力一试……”
年老太爷原本沸腾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是啊,邢太医是御医,尚且束手无策,方种公只是民间的名气大些,能不能治好孙子还是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