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与兆佳氏在南边生活多年,请来的女客韩江氏、桂姨娘等人又都是南边人,这评弹倒是也合了众人胃口。
即便初瑜、素芯这两个打小生活在京城的,听着这软绵的吴音,也觉得悦耳动听。
因有外客,曹颙兄弟就不好再兰院久坐,用罢团圆饭,就带了男孩儿们移到前院庭院中吃茶赏月。
李氏原还担心请的外客多,会引起兆佳氏不快。没想到,兆佳氏却是转了性,晓得桂姨娘是江宁人,还问了几句家常。
说起江宁城的景致,她脸上也添了不少光彩,对李氏道:“嫂子,这辈子还不知能不能有再回江宁瞅一眼,有些想那边的老宅子了。我家后院那两棵桂花树,当年长得可好。每年到了这个时候开始,桂花糕、桂花蜜能吃到立冬。”
李氏见她性子变得平和,不再歪缠,心中欢喜,顺着她的话道:“是啊,当年大姑奶奶还小,就爱桂花糖年糕。弟妹晓得了,送来一坛子糖桂花。大姑奶奶吃了这个,再吃外头的,就说不对味儿。”
兆佳氏不知想起什么,嘴边含了笑,就那些怔住。
李氏还以为她想起江宁旧事,没有打扰她,低声同桂姨娘问了两句文杰下场之事。文杰参加会试,要考三场,初九、十二、十五下场,十七才能考完。
李氏本就心软,上了年岁后心慈,对于魏家这这几个孤儿,便多了几分怜惜。加上存了给妞妞相女婿的心,也就格外关注。
等同桂姨娘说完话,她才现兆佳氏不对劲。
兆佳氏还是含笑冥想的神情,嘴角湿湿达达的。李氏见状,唬了一跳,忙招招手,唤静惠近前,低声道:“你们老太太这是怎么了?”
静惠近前,才现兆佳氏如此神情,却没有意外之色,低声道:“自打今年我们老太爷祭日后,我们老太太就爱念旧,忘性也渐大。我们爷不放心,请了太医来家瞧,只说是心病,叫我们多哄着些,慢慢调理。”
“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瞒着?”李氏听了,不由着恼:“这是无碍的?要到多厉害,你们才上心?”
平素里走动的人家,多有老人,兆佳氏现下的症状,就像是上了年岁的“老病”。可兆佳氏与李氏同龄,还不到六十,现下就这样,怎么不叫人担心。
静惠受了斥责,满脸通红,却也没有辩白。毕竟,这瞒着李氏的决定,是曹颂下的。夫妻一体,她也不好为摘干净自己,将错处都推到丈夫头上。
两人说话的声音虽低,可神情却是在哪里摆着。
素芯见状,忙拽了拽初瑜的袖子。
初瑜看出婆婆神色不对,起身上前,低声道:“老太太,可是觉得说得吵了,要不要打女先生们下去?”
李氏闻言,望了望四周,几位姑娘真听得有趣,连高太君都听得入神,便道:“晚饭腻了些,怕是不好克化,使人换壶酽茶。”
初瑜应了一身,下去吩咐人不提。
李氏叹了口气,低声对静惠道:“你先去坐吧,等会儿留下来,同我仔细说说。”
静惠见她脸色怒气已消,低声道:“是侄儿媳妇不好,早当来寻伯娘拿主意……”
李氏晓得她平素随时从分,在婆婆面前没有半点失礼,倒是有些后悔方才给她脸,道:“是我急糊涂了,你们老太太病了,最心急的还是你这个长媳……”
后院女眷听书为乐,前院老少爷们也找了取乐之道,那就是看孩子们摔跤为戏。
因前院点了几盏大灯笼,照得灯笼通明。地面上,摆了几块棉门帘。
孩子们分了两伙儿,天佑、魏文志、天护、天阳一伙儿,长生、恒生、左成、左住一伙儿。
曹颂这个御前一等侍卫,就在兄弟子侄前做起了裁判。
曹颙这边,使人预备了银元宝做彩头,四锭五两的,四锭一两的。赢的一队,每人五两;落败那队,则是一两元宝做个安慰。
曹頫的彩头,要雅致得多,使人回东府取了几匣新书。
曹颂是鼓励自己子侄行武事的,就将自己过去用过的匕一把拿出来,奖给最后获胜的那人。
这比试,双方选人上场,三局两胜
最后在获胜的几人中,再决个人胜负。
曹府本就有校场,孩子们经常游戏玩耍。
只有魏文志是头回参加这样的游戏,见大家都饶有兴致,新奇不已。他还以为,像曹府这样的门第,少爷们都是捧在手心中,哪里会这般摔打。
孩子们一伙以天佑为,一伙以恒生为中心,分作两处,嘀嘀咕咕地商量起“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