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十六阿哥到了,李氏俯身下拜。
十六阿哥见状,忙疾行几步,上前扶住李氏,道:“说了多少回,太夫人还如此多礼,岂不是折煞我?”
两人长姊幼弟,又是相熟的,十六阿哥便扶着李氏,一道进了屋子。
“早想去给太妃娘娘请安,却不敢轻慢行事,没想到太妃娘娘还记得老身寿辰,专程打香玉过来。”李氏指了指那个少女,带了几分感激说道。
没错,这少女正是前几年小选入宫的李香玉。
十六阿哥笑着说道:“那丫头在额娘身边几年,额娘甚是喜欢,如今连我同十五哥都要靠后。额娘说了,既将她带出宫,本当早安排她除了宫籍,好骨肉团聚。可实在疼爱这丫头,想要再留两年。若是太夫人不恼额娘抢人,额娘说这丫头的终身,也额娘包了。”
这些话牵扯到香玉终身,香玉早已待不住,红了脸拉了拉初瑜的衣袖,低声禀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密太妃本是李家姻亲,由李煦送到御前,对于李家,她始终抱着感激之情。
如此厚待香玉,固然有香玉柔顺、乖巧可人疼有关,多半还是念着李家的旧情,想要回报一二。
她虽出宫奉养,可十五阿哥处境微妙,她也不好大喇喇地帮衬李家。
李氏心里有数,面上已经露出几分感激,道:“能得太妃娘娘青睐,是这丫头的福气,老身欢喜还来不及,哪里还会啰嗦什么?”
密太妃赐下的寿礼,上午已经由两个嬷嬷送来,香玉就是那时候到的。
十六阿哥先下又亲自过来走一遭,固然有交代香玉之事,却也给了李氏体面。
当晚,十六阿哥便陪着李氏用了晚饭,算是提前拜寿。
香玉则留在曹家,十日后再回十五阿哥府。
次日一早,曹颙穿戴整齐,阖家上下,到兰院拜寿。
李氏换上枣红色寿字纹的旗装,前襟下摆上绣了“五福捧寿”的花样,头上也带了万福万寿镶珠长簪,越显得慈爱平和。
即便不请外客,只亲戚朋友,今日也要不少要过来贺寿的。
曹颙还先进宫恭贺万寿,还要再去衙门打个转才能回来,便将待客之事,交代给天佑与恒生两个。
天佑与恒生仔细听了,将父亲送出门,才去寻几位管家商量迎宾待客之事。
今天是李氏五十九生日,也是皇上四十九万寿。
按照民间的说法,“明九”、“暗九”都是坎儿,李氏险失爱子,长子又差点牵连,心里已经有了忌惮,回到京后,就往寺里舍了五百两银子,点了十盏长明灯,自己也吃起了长斋。
雍正那边,虽没有像李氏这样挂念儿孙,向佛祖祈祷,却是也体会了生命之脆弱。
他不能忘记在圆明园昏迷在床的日子,他是那么着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他想要见十三阿哥,可皇后做主让他“静养”,连十三阿哥都被拒之门外。
雍正坐在养心殿正殿的龙椅上,眼前由皇后领着后宫妃嫔,向他恭贺万寿。
看着皇后身上的明黄色吉服,雍正只觉得甚是刺眼。
待后妃退到一旁,接着贺寿的,是几位皇子与养在宫里的几位格格……
待皇子同格格们贺完寿,雍正才移驾太和殿,接受王公大臣的朝贺。
沉闷的宫廷礼乐,繁琐的仪式,高居在龙椅之上,接受着王公百官的顶礼膜拜,雍正的心却越沉重。
眼看就到知天命之年,雍正突然生出几分畏惧……
在宫里恭贺完毕,又去户部参加了一个部议,曹颙才匆匆回府。
已经是中午时分,贺寿的亲朋好友,都到得差不多。曹项也从翰林院回来,带着天佑、恒生陪客。
除了曹家出门的两位姑奶奶,还有朱家、李家、孙家这样的亲戚,至于魏家兄弟与左成兄弟那边,则是以孙辈的身份过府来贺寿。
饶是没请外客,里里外外,也摆了十几张桌子,正经热闹了一番。
席间,众人关注最多的就是四姐儿指婚之事,对兆佳氏说不得恭喜几声。
兆佳氏笑得合不拢嘴,望向曹颐的时候,就带了几分得意。
嫡庶之别,这就是嫡庶之别。
没听说哪家庶出的姑娘,会比嫡出的姐儿嫁的好的。
曹颐运气好,嫁了奉恩将军,却又得了嫡支的国公爵位;四姐儿的运气更好,指给一个无爵王府阿哥,转眼就成了亲王。
曹颐却恍然未爵,拉着嫂子初瑜,低声说着什么。
初瑜听了,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神色却变得有些郑重,同旁边的朱夫人告了声罪,带着曹颐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