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不能将爵位传承子孙,可却能以国公身份风光大丧。
只是想到一等公礼丧,都有先例可考,越繁琐,且要停满“七七”,曹颙不禁替年希尧头疼……
从年府回来,曹颙便直接去了户部衙门。
京城的消息,向来传的快,等到下午时分,皇上遣人到年家致祭之事,户部衙门这边也都听到动静,而且出来好几种版本。
除了说内大臣致祭外,还有说年家外甥儿福惠皇子亲往致祭的。
曹颙听完蒋坚的讲述,不由陷入沉思。
早上在年家听说御前来人时,他也以为会是福惠阿哥,没想到只为内大臣同侍卫,这致祭规模就低了一层。
虽说福惠阿哥失母,可人人都晓得,这位小阿哥多得皇上宠爱。只是这位皇子因胎里带的弱症,身子向来不大康健。
大热天的,折腾一个稚龄幼童往外祖家祭拜,却是守了孝道,可能不能经得起这折腾却是两说。
看来,皇上对福惠的宠爱,倒是有几分真心。可没记错的话,这个小阿哥也熬不了多久了。
待落衙回家,听初瑜说起,曹颙才晓得,年老太爷咽气后,侍候他生活起居的一位老姨娘也跟着投缳殉了。
因冰块不够,那老姨娘停到今天,早晨就先一步送出城外入土为安了。
虽说去吊祭后,曹颙夫妻两个心里有些沉重,可毕竟是端午节,家中少不得置办几桌酒席热闹一番,也顾不得感念年家现下的不容易。
庄氏同柴秀才虽有些不着调,可看在妞妞同庄延平的面上,也被邀请入席。
庄氏的鲜亮,同曹府女眷一比,就带了几分村气;而柴秀才见着“面善心恶”的曹尚书,也屏气凝神,即便言语之间还有些清高酸腐,却是也带了几分小心。
东府诸人也都过来,曹项就在前边席面上。
前面共设了两席,曹颙兄弟同庄延平、柴秀才一席;旁边天佑、恒生、长生等几个小的一席。
曹项在翰林院,自是盼着侄儿也入翰林,酒席之上,就转过头,问了天佑几句庶吉士备考之事。
天佑早已是波澜不惊的性子,虽没有大包大揽,拍着胸脯说一定能考上,却是应对的淡定从容。
曹项听了,自是欢喜,称赞了几句,又替左成可惜,若不是会试的时候病了,以左成的资质,也当三甲有望。不过耽搁一科也没什么,在等三年,他们也不过才十九岁。
天佑道:“侄儿听他们两个的意思,是想要准备参加七月的六部笔帖式考试。”
曹项闻言,有些不赞成,看着曹颙道:“大哥,两位侄儿尚小,晚出仕几年,还是科举正途的好,做杂官往后升迁怎么也慢了些。”
在杏榜出来后,曹颙见过那两兄弟,爷们几个做过一番恳谈,晓得他们两个的打算,便笑笑道:“先让他们出来见识一番也好,左右下一科也要三年后,老关门读书只会读成书呆子。”
到底不是亲侄子,曹项也不好多说,岔开话道:“左成有几分机灵,考试还有几分希望,左住那边,怕是不易。”
曹颙也晓得左住不太机灵,也想着该如何安置养子。
见父亲同叔叔都为左住担心,恒生笑着说道:“父亲同叔父不必为松大哥的前程担心,我那边府里不少王府属官位都空着,实在不行,让松大哥过去补个缺。”
不过是父子叔侄之间的几句闲话,却听得柴秀才红了眼。
进士,翰林院,庶吉士,这都是他抱着圣贤书,追求了半辈子的东西。自己“博学多才”,却没有时运;对面这黄口小儿却占着家里的光,前程一片大好。
再听听,什么“六部笔帖式”,什么“王府属官”,这做官竟像喝口水似的便宜。
好几天没回来,好好的家宴上,多了两位男客,恒生当然多看两眼。
这一看,他就瞧出柴秀才眉眼闪烁,有些不对劲。
用了饭后,他就对兄长说起小姑姑这个大姐夫,总觉得这人眼神不正。
府中外务,天佑早就帮着打理,便使人传了客院侍候的小厮回话,问起柴秀才夫妻之事。
却还真问出些东西来。
“那位柴老爷脾气有些暴躁,这两日见天地同庄老爷吵架,隐隐约约地,提及姨娘、奉养什么的。”那小厮回道。
恒生听着糊涂,天佑却是从管家那里晓得柴秀才十年前被撵出曹府的缘由。
现下说的好听了,叫“奉养”;当年是直接要带人回江南。为的,不过是庄先生早年在京城置下的产业。
天佑摆摆手,打那小厮下去,心中生恼,对恒生道:“这家伙,贪心不灭,看来真要使人留心些,省得他真昏,搅合小姑姑办亲事。”
恒生问清楚缘故,也跟着怒了,道:“他敢!捶不死他!”
妞妞同他们兄弟一起长大,如同长姊一般。
这回庄家那边使人进京,他们心里就已经有些不痛快,总觉得自家小姑姑,要给旁人分一块过去。
如今这庄家大姑爷又打算在曹府指手画脚,他们兄弟如何能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