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在九顶山待了几年,直到四年前华山之巅的那一场苦战,温乐阳、苌狸、锥子等人几次都几乎死定了,拓斜也始终不曾现身,她这才确认拓斜下落不明。
蚩毛纠又开始望着她的白袍子呆,十九终于忍不住了,伸手在蚩毛纠眼前晃了晃:“这衣服怎么了?哪脏了?”说着自己也低下头,四处在白袍子上找哪脏了。
蚩毛纠嘿了半声:“这身衣服眼熟的很!华山的时候,那个神神秘秘的白袍人,就是你吧?”
十九却撇了撇嘴巴,满脸的不满意:“才刚认出来?还以为你早就现了!那时我救了你们两次!”
说着十九掰开春葱般的手指,带着一丝得意的给他们数着:“第一次是妖仙和大胡子拼命,最后一击之下跌宕巨力,是我暗中施展神通,救下了几个修为差、却和温家亲近的人。”
蚩毛纠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第一次你救下的人里,有我。”
“第二次救下的人里,也有你!”十九嘻嘻的笑了:“温乐阳和妖仙被剑胆还魂的大胡子追进了离离山,那几门天锥弟子想要反扑,我先下山易容,再回来镇住了场面。否则什么大小兔妖、昆仑刘正,全都要横死当场。”
十九似乎有些累了,活动了活动肩膀继续道:“那时我已经是这一辈的新月了,出手救人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这份情谊却不算小。我们虽然不是同道,可集结在九顶山周围的势力着实不小,留下几分人情,以后真要有什么误会,也算是给我们留下几分余地。”
说到这了,十九的笑容渐渐暗淡:“不过…没想到你们会在这里,这次没法子了。”
蚩毛纠皱着眉头:“怎么不是同道,你们也要对付孔弩儿,为什么不和我们联手?”
十九却摇摇头:“错了,要对付孔弩儿是你们,我们只想复活先祖!如果找不到拓斜,天下间能救活复活先祖的,便只有一个人了!”
温乐阳叹了口气说:“孔弩儿!”
十九有些无奈的点头“不错,除非确定找到了先祖复活的办法,否则孔弩儿绝不能死。所以,不能让你们走。”
蚩毛纠还不甘心:“就算找不到师祖的下落,我巫术精进之下,也未必帮不了你。”
十九不等他说完就苦笑了起来:“孔弩儿就一个,死了就没有了。可你死了,传承了三术合一的苗不交还会不停有大巫出现……以后我们还有机会。要是你的话,你会选哪个?”
蚩毛纠被噎得目瞪口呆。
温乐阳无所谓的挥挥手:“不说这些了,继续说后面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月锥后人想尽办法抹去身上的灵撰,是为了行事方便,不再受孔弩儿的控制,可到了最后,终于明白想要复活先祖,只能指望拓斜归来或者孔弩儿出手。
四年前孔弩儿行迹重现,对于十九来说,这也是个复活先祖的机会,这才采撷了半棵百足草主动示好。至于灵撰的消失他们自有一套说辞,有百足草,又有四个绝顶高手的实力,孔弩儿的手下欢天喜地的重新接纳了他们。
温乐阳咳了半声:“你们不嫌折腾?”
十九比他苦恼多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开始祖先们还以为能凭着自己的力量成事,可后来才现根本不可能,说到底,要么拓斜,要么孔弩儿,总要指望上一方。”
十九说完了月锥弟子的往事,又把话题拉回到现在。
那个五行妖怪本来在沉睡,突然被仙师谕令惊醒。这才出山领袖一群天锥后人,开始准备化境的事情。
这个妖怪自己似乎也有些浑浑噩噩,只记得自己是仙师的弟子,而这次图谋的事情关乎仙师生死,无论如何马虎不得。
在这四年里,妖怪领着大群的高手,一共布置了三座法阵。
第一座法阵是数斗、铁锈和热仙姑三人在化境中施为的,将这片天地悄无声息的接连十万大山。
第二座法阵由五行妖怪主持,按照事先算好的化境方位布置下来,制造巨震、封闭旧路,将新路开在十万大山的腹地之中。
温乐阳这才明白,最后一次化境巨震,不是被十万大山牵累,而是孔弩儿的法阵所为。
第三座法阵已经布置完毕,但是还没有动,具体什么用途十九也看不懂,只知道要有热仙姑、数斗、铁锈和五行妖怪四个人合力才能催动。
巨震之后,五行妖怪命天锥后人守在出口之外,随时增援里面的人,自己则进入十万大山,去摧毁镇压恶穴的灵石、释放大山里的无数怪物。五行妖怪历时一个月之久,刚刚才回来,十万大山的怪物已经尽数暴躁了起来,并被妖怪的法术引向了这里。
说到底,孔弩儿做的就是要把化境里无数的修士都拿来喂怪物,具体为什么,恐怕除了孔弩儿自己之外谁也不知道。
十九暂时不管别的,要孔弩儿活下去就得完成他的设计,所以月锥传人才现身,进入化境救了热仙姑等三人。
十九把所有的事情说完,眨了眨渐渐湿润的眼睛,想要把眼泪收回去,却一不小心弄巧成拙,泪珠儿滑出的痕迹清澈、清晰。她张开双臂俯身抱了抱温乐阳:“秦锥与我引你为友,事难两全,就此别过了。如果你们能活下来……算了,你们又怎么可能还活着。”说到这里,十九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站起来转身就走!
月辉护身,一道灿灿的弧光闪过,十九便消失在化境出口。
大群的修士都在虎视眈眈的盯住她,可没有一个来得及做什么,直到她已经消失不见,才齐齐的出了一声惊呼,而与此同时,一声震天价般的嘶吼声,猛的冲天而起,十几头长着三眼、四足都爬满绿色鳞片的怪象,从入口狂奔着冲进了化境!
随即,怪叫长嗥声转眼沸腾,不知多少怪物,密密麻麻的从外面冲了进来!
一众修士有的怒声咒骂,有的仓皇惊呼,挥舞法宝乱七八糟的砸向怪物,封住出口。
温乐阳终于身子一软,靠着蚩毛纠坐倒在地,费力的吐出一口气:“可走了!快拿出来!”
蚩毛纠本来正满脸得意的笑着,听到温乐阳的话猛的愣住了:“你…你怎么知道?”
温乐阳坐倒之际牵动伤口,浑身上下都撕扯的痛不欲生,脸上的肌肉都挤成了一团,不过声音倒还算轻松:“苗疆第一巫者,如果没有所图,哪会傻得去和上下弦肉搏。”
蚩毛纠哈哈大笑:“死不死,就看这里有什么了!”,翻手亮出了一个小小的绣囊,囊上赫然绣着一轮下弦月。他不惜重伤也要和敌人近身肉搏,是为了…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