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身上的通辑撤掉了。曲老夫妇过惯了富贵日子,打算重返京师。老两口竭力邀请梁氏随他们一起走,这是件好事,凭着曲老爷子的为人,凭着曲家在京师的势力,丑娘跟他们明去肯定是锦衣玉食。可丑娘却不肯走,朴实人也有朴实心思,不是曲老夫妇不好,而是大家的差异实在太大了。
人家说的是漂亮官话,出口成章;她只会拗口的俚语土话,一点小事都要结结巴巴说个半天。人家是官宦出身,举止优雅做派十足,就算在苦乃山避难也做派十足;她祖上十代都是罪户,不懂礼仪只会干活,而且都是粗活。人家见识广博,谈吐间既有锦绣河山,也有小鲜悠趣;她大字不识,只知道裤子的补丁应该怎么打”和贵人相处她只有拘束,在梁氏眼中,曲老夫妇肯定耍比猴子好,但是她和猴子呆在一起却更舒服。
梁辛也明白老娘的心思,不过猴儿谷虽然无忧无虑,但她一个老太太,又哪能一辈子都和猴子为伍。
倒是青墨想了个主意:请老娘搬到草原上去住。牧民的生活简单。但人情耿直豪迈,很容易相处。虽然条件艰苦了些,可是有阿巫锦照顾,一切都不用担心。果然,说了这个的想法之后,梁氏欣然应允,不过现在中土虽然春暖花开。草原上却还有些寒冷,三兄妹怕丑娘现在过去会不适应,当下商定,等夏季时节就带着丑娘搬家。
青墨和柳亦也不闲着,先送曲老夫妇回去,随后打算各自返回门宗,大司巫和老蝙蝠都在闭关,应该没那么快出来,可师父不出来。不代表徒弟就不用回去看。
临行前,柳亦和梁辛约好,等他回来后,两个人一起去轱辘岛拆红船”,
随后的日子,梁辛主要也就做三件事,陪母亲说笑闲聊,指点六个,青衣练功,再就是抱着玲珑玉匣琢磨,怎么才能用这个空盒子,送给乾山朝阳一场天大的空欢喜。
在算计里,朝阳历尽艰险得到玉匣。在打开前的瞬间,就是梁辛杀他的时候。这件事情说着简单,可朝阳也不是个傻子,这只盒子要怎么给。才能让他不起疑心,着实不那么容易处理,梁辛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十日脆早就不干活了。天天粘在梁辛身卜不下※
脸婆婆也在闭关,一面养伤,一面苹梁辛“养脸。
让梁辛颇感意外的是,琅琊和丑娘相处的极好,每天都要共处好久。开始梁辛还以为妖女是见到自己回来,故意做作去讨好母亲可后来一问才知道,四兄妹在离人谷的时候,琅琊每天都殷勤无比。陪着梁氏说说笑笑,无聊时还常常耍些法术给老太太变戏法。
一晃半个月,日子过得平安喜乐,有了大妖震慑小妖们也都老实了。猴儿谷的工程进展迅。新水潭已经挖出了雏形,这天夜里,梁辛正仰望夜空,恨不得找出究竟是哪九颗星星要连成一线的时候,葫芦师父来了。
葫芦的脚步本来急匆匆的,可一进山坳,立刻又端起了架子,迈着四方步来到梁辛跟前:“跟我来。有件事好用来考考你!”
梁辛不明所以,跟着葫芦慢吞吞的往猴儿谷走去,其实爷俩心里都着急”几里山路,两大宗师高手硬是走了小半个时辰,琅琊见到有热闹。自然也跟了上来
猴儿谷中亮如白昼,天猿们不知点了多少个大火堆,到真映出一片连夜开工的繁忙景象,琅琊对着梁辛偷偷笑道:“天猿夜眼,偏偏还要弄出这番场面。”不用问,点火照明这种事情。肯定也是葫芦师父的排场,梁辛不敢笑更不敢搭腔。
所有的天猿,此刻都围在新挖的水耸旁,葫芦带着两个人,分开手下走了进去。
等到了新潭边缘往下一看,梁辛和琅琊同时抽了口凉气!
水潭还没有挖好,自然也不曾向其中注水,现在就是个大大的泥坑,深坑之下,赫然趴着一方巨大的石雕:颍质负碑。
火狸鼠见梁辛来了,急忙凑上前低声交代:“昨天挖据的时候,见到了碑顶,又忙了一天,挖出来这么个东西!”
葫芦一拉梁辛,说了声:“下去看看!”一起跳到了坑底。
颇质体型宏阔,占地越有一亩方圆,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料雕成的。在火光的映衬里,石头怪兽身上妖光流转,仿佛它是活的,时而诡异微笑,时而冷静沉思!
颇质龙九子之,形若老龟天生负重,自古以来中土石匠都会将重要石碑的底座,雕成它的模样。
这座石雕也不例外,巅质的背上。立着一座宏伟石碑,葫芦伸手指向石碑,语气清淡:“找你来,便是考考你的学问,认一认碑文。”
石碑正中龙飞凤舞刻了八个大字,另外左下还有两个小字应该是落款,梁辛才一看过去,就觉得这些字笔笔入刀,几欲飞旋而出,刺得他双眼生疼!
可上面刻的字是什么,他一个也不认识,
不止是他,身旁的琅琊也一样不认得。妖女双眉微蹙,眯起眼睛又仔细辨认了一阵,这才苦笑着摇头:“是古篆,距离现在太久了,根本不会有人识得。”
梁辛追问:“照你看,是多久以前的?”
琅琊依旧摇头:“这个说不好”应该是远古时吧。”说完,她顿了顿,换上满脸的坏笑,望向葫芦:“不过这碑文,肯定难不住您老。还要请您指点迷津呢!”
蒋芦笑得一派轻松,微微点了点、头,心说反正也没人认识,先赞了琅琊一句:“你这个“指点迷津”用得还算恰当。”说完又仔细数了数碑上的字数,这才沉声开口:“碑文上书:火尾天猿,德艺双馨!”
梁辛几乎憋吐了血,才总算没让自己笑出声来,琅琊则大声欢呼,连连夸赞葫芦学识渊博,冠绝中土。
葫芦也知道自己这个。“冠绝中土。来得不怎么光彩,很快就岔开了话题,对着梁辛吩咐道:“你看好了。”说完,猛的挥起一掌,重重拍在了颇质石像的头上。
只听嘭的一声闷响,整座石像都颤抖起来,但妖王大人这足以开江。断岳的一掌,竟没能把它打碎。
片亥后,石像停止了抖动,颇质的额头上,更连一个掌印都没留下。梁辛咋舌不已:“这是什么石头。坚固的离谱了!”
葫芦师父却哼了一声:“你自己摸摸看吧!”
石像触手既不坚硬,也不冰冷,用力按压之下,还带着些许的弹性。梁辛越摸索,眉毛皱得就越紧。琅琊的神情也渐渐严肃,两个人对望之下,全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震骇!
葫芦等了一阵就不耐烦了,双手摸住颇质的前掌上的一盏鳞皮,随后吐气开声,运足全力狠狠一扯。在令人耳膜酸的摩擦声中,竟撕下了这片石鳞,抛给了梁辛。
梁辛接在手中仔细端详;鳞片漆黑如墨,韧却不硬,在鳞根处还牵着一缕皮肉,正隐隐透出一丝血迹,这哪是什么石像石雕,这头扛着大石碑的怪物,干脆就是一头真真正正的颇质神兽!
见到梁辛和琅琊惊骇欲绝的模样,葫芦师父无比欣慰,笑得一派仙风道骨:“莫慌,我用妖元探过,这头颇质早就死掉了,不过尸骨不化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