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成功者总有成功者的道理,就算机会出现在了乌纵的面前,他也没有立刻抓住机会。等到两三周过去,当他现项欣每次的礼物,已经从玉石进化到古玩,从古玩进化到现金的时候,他手上的积蓄,已经不足以跟得上程晋州的节奏了。
星术士的确是个很来钱的行当,即使项欣刚刚晋升一级星术士,但她每次也能拿出几十两银子的“实验费”,而乌纵就要寒酸的多了,他是拿着程家的薪水研究度日,辛苦攒下的几百两银子,很快就进了程晋州的口袋——他程度较低,求见程晋州的时候更多,但要说理解了多少,又远远比不上项欣。
至于其他的星术士就更不用说,程晋州只要讳莫高深两句,他们的高小水平,就有些不够看了。
一群普通人眼中高贵无比的星术士,在未获得等级承认之前,就如同自视甚高的九流演员,想成为明星而不得的痛苦,能折磨的他们用整容和安眠药解决问题。可惜的是,智力上的差距,并不能用整容来弥补。
……
时间就好像被土狗追逐中的兔子,在跳跃与骄躁中迅速的度过。
春节,不经意的就来到了众人身边。
临近年关的日子里,往往是世家众人最忙碌的时候,哪怕住在别院中,也会看见各色人等匆匆的脚步——短短的几天时间,绍南城就好像跨越时空,将一群21世纪的大都市白领接到了大夏朝,到处都是快节奏的脚步与对话:到期的契约需要兑现或者续签,庄子里的贡物和租子需要入库,家里人应有的福利应该放,经营的铺面需要盘点,重要人物还要一一拜见……
程晋州反而悠闲的好似过冬的松鼠,每日里只管吃饱喝足,笑的门牙露出一尺。程父程母整日里忙的不可开交,就连功课都没时间去敦促,而两位星术士的孝敬,却让他再次积攒了近千两银子。
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要是靠月例银子,他结婚前也不一定能拿着许多。
看别人忙碌,自己的懒散又体现出了价值,如此生活,正是程大博士最期待的,一时间抄书效率都有所提高。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项欣不仅没有做过年的准备,竟然还对几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连同乌纵,开始涉足真正的欧氏几何。要是换作另一个星术士,哪怕是严肃认真的刘匡星术士,程晋州也不会真的理会,但项欣不知从哪里看出了程晋州的“贪财”,每次问问题,都会拿出几十上百两银子,而且有意无意间,将每个问题的价格控制在30两银子左右。
1000美金问一个问题,这种待遇,让程晋州拒绝都有些不好意思。
年关前一日,老天爷仿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风寒老朽的躯体,飘飘扬扬的呕吐出大片的雪花,将冬日的大地染的如同清空了存货的胃壁。
刮风下雨也不能阻止星术士的求学之心,正午刚过,项欣就满脸严肃的走进了程晋州的小院,一边将带来的“小礼物”交给侍砚,一边皱眉掏出几页草纸。
程晋州收起在空中虚划的右手,端起茶杯问道:“又遇到什么问题了?”
欧氏几何是公元前三世纪的产物,距离大夏朝的水平,差了几乎2000年,但它的表述证明很对星术士的胃口。或者应该说,从极西传来的星术,天生就喜欢这种看似完全正确的演绎法,加上内容并不比目前的数理之术先进,项欣很快就学的深入起来,问题也自然而然的多了起来。
这一次也不例外,项欣整整准备了六个问题,也就是180两银子的问题,但她犹豫片刻,还是先将最后一页抽了出来,吞吞吐吐的道:“程先生,我对几何公理的第五条有点疑惑。”
被星术士称作“先生”——即使仅仅是一级星术士,仍然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程晋州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茶,在口中回味了一番,方才靠在椅背上笑道:“什么问题。”
回答连辅助线都不会用的初中几何问题,连思考都不太需要。
“我觉得第五条公理,也就是关于平行线的公理,似乎可以用前面四条证明……”
“结果呢?”程晋州不为所动。类似的想法,几乎每个数学家都思考过。欧氏几何的前四条公理,简单清晰,令人信服,第五条平行线公理则不同,长且繁复,作为一个应该是不言而喻的公设,显的缺少欧氏美感。因而这几乎成为了一个经典命题,数百年来,有无数的人想要通过前四条公设来证明第五个公设:如一直线与两直线相交,且在同侧相交的两个内角和小于两个直角,则这两直线无限延长后必定在改侧相交。
当然,他们无一例外的失败了,但就像一切经典的数学问题一样,失败带来的礼物远比成功还要多。
项欣脸上露出程晋州想象中的沮丧,但她接下来却令人吃惊的道:“我觉得既然难以证明它是正确的,那么就想要用反证法试试,看看否定它有什么结果,然后有些奇怪的结果……”
一股子冷气从程晋州尾骨升起,直穿脊髓,刺激的他连茶杯都拿不稳,呼啦一声就站了起来,心里只在大叫:“不可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