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少阳道:“清香茶肆你知道吧?”
“知道。”说起这件事,倪大夫就是一肚子的气,“这茶肆的桑掌柜曾找我看过病,他有个女儿得了羊癫疯,那天我路过他们茶肆,正好遇到这闺女想用转头砍我, 得亏我躲得快,不然就死他手里了,这些天我没空,所以没跟他理论。”
左少阳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桑小妹没有得羊癫疯!”
倪大夫道:“左公子,桑家那姑娘的确得的是羊癫疯,当时我在场,亲眼目睹的。”
“那是她装的。”
“装的?装疯?为什么?”
“因为她父母要把他卖给金玉酒楼的朱掌柜做小老婆,八十贯钱。她不愿意,所以想出这个办法来逃婚。那天她见你经过,故意冲你来,目的就是想让你说一句她是疯子,才能让朱掌柜死心不要她。所以那一砖头就算你不躲,也不会砸到你头上的。”
“这样啊。”倪大夫见左少阳帮着桑小妹说话,便也顺着他说道:“金玉酒楼这朱掌柜,六十多了,讨人家黄花闺女做妾,也太没天良了。——左公子让我帮什么?”
“我听说,连着两日,清香茶肆里除了恒昌药行的老掌柜等几个老茶客,别无他人,茶客们都不来喝茶了,原因很简单,怕桑小妹癫伤人。”
“那告诉他们,桑小妹没有羊癫疯不就行了吗?”
“解铃还须系铃人,认定她是羊癫疯的,是倪大夫你,所以,我想请你帮的忙,就是让你想法证明这一点,让大家都知道,她不是羊癫疯。再说了,你堂堂名医断定人家得了羊癫疯,那将来人家终身大事怎么办?谁家还敢娶这么一个疯子啊?岂不是把人家一辈子都给毁了吗?”
“那是那是,这件事容易。”倪大夫讪讪笑道,不禁心中大定,只要左少阳答应出堂作证尽心尽力,这心至少可以放一放了。不过有些想不通,瞧了一眼桌上那两匣子的饰、银锭和老山参,疑惑道:“左公子放着这些不要,只让老朽帮着说说桑家小妹不是羊癫疯这病?那太也不合适了。”
左少爷苦笑:“是啊……”
茴香盯着那两匣子宝贝,使劲咽了一声口水,低声对左少阳道:“干嘛不要啊?欠桑小妹的人情,大不了,你收了这些东西,拿一锭银子还她,他们茶肆一年也挣不到这一锭银子的!”
左少阳瞧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话你跟爹说去。”
“爹不肯要,人家倪大夫刚才说了,你可以自己收啊,与爹无关嘛。”
左少阳见老爹左贵正瞪眼瞧着他们,忙大声道:“怎么无关?都是贵芝堂收的,人家才不看是老爹收的还是儿子收的。都是一样的贪财。再说了,你没看见那一匣子饰,都是用过的,说明他们为了救倪二,已经倾尽家财!且不说别的,单单是这种兄弟手足情义,就令人敬佩的,若这时我们还乘人之危,做个证就要收受如此重金,于心何忍!”
左贵听罢,面露满意的微笑,捋着胡须频频点点头。
茴香俏脸一红,白了他一眼,转身走开了。
他们姐弟两说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屋里静悄悄的,倪大夫自然还是听了个大概,心中感激,上前一拱到地:“多谢左公子如此仗义。老朽没齿难忘。请左公子放心,为桑家小妹洗清冤屈的事情,抱在老朽身上!”
“如此多谢了。”
倪大夫略一沉吟,走过去把那饰、金银和一匣子老山参捧着送到左少阳面前:“左公子大义,体贴老朽一家老小,心中感激,只是,公子帮老朽的忙,与老朽帮桑家小妹的忙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再说了,桑家小妹的事,说到底也是因老朽误会之下,一语引起。老朽理应把此事解释清楚的。算不得帮了公子的忙。更何况公子还帮着抢救小儿,无论小儿能否救活,老朽都是一样的感激。适才你姐姐说的没错,公子还请务必收下。”
话刚说到这里,便听到远处传来棒子声响,左少阳细细一听,忙道:“马上就要二更天,要开始宵禁了,但孩子这药,必须连夜频服,你们看,是把药拿回去自己给孩子喂服呢,还是把孩子留在我们这医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