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冷的风,静寂的街道,昏暗的天色。
刘先生长衫飘飘,十分潇洒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转过热闹的街市,他逐步向偏僻的乡下走去。是呀,不搞家教、专心教学的好老师是在城区买不起房子的。
眼看那刘先生走进了僻静小巷,无尘正准备上前拦住刘先生,却突然停住脚步。无尘心道:自己一脸凶相,再加上那些家长在刘先生耳边咋呼有坏人要打劫他。自己这个样子突然出现在他面前,难保他不大呼叫、大喊捉贼,势必要引来各式人等,那自己虚心求教、诚心学习的目的就难以达到了。得想个办法。无尘踌躇一下,突然想起自己身上不是还有好几个要给何其欢的面具吗?于是他摸出一个自己戴好,然后以自己认为最温柔的声音招呼道:“前面是刘先生吗?老衲……啊……老夫有礼了。”
前面的刘先生突然听到后面有人叫他,吓了一跳,忙回身装出要搏斗的样子:“你……你是谁?我没有钱。”昏暗中,刘先生两眼闪闪发亮,但却有不少惊恐。
无尘不敢贸然上前,生怕惊吓了这位先生,他停住脚步,恭恭敬敬道:“先生误会了,我是来求教有关教学的疑难问题的。”
说到教学,刘先生竟然一下放松了,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呵呵道:“教学的疑难问题?好,你说说吧。”他打量着无尘,看着这面无表情的黑脸大汉,突然有所醒悟地道:“你是不是那个督学派来的,又来考究我们了。不要紧,真金不怕火炼。你只管出题吧。”
“督学派来的?”无尘一愣,但联系到刚才衙役捉他的事件,马上醒悟了,这一定是上官仁那家伙搞得什么鬼,瞧他那样子竟然冒充督学,那在学校还不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好,你算计我,我就利用你这个钟馗打鬼吧。
无尘含糊道:“嗯……可以说是吧,通过调查,督学认为你的教育思想还是比较可行的,还是比较超前的,让我再来请教请教……”
“不敢、不敢,”刘先生连连道,但也很有扬眉吐气的样子,激动得浑身发抖,他喃喃自语道:“我早说过,不能把孩子只当知识的容器,引到学生主动学习、实践性学习是最重要的,那些同事们还不以为然,院长大人还笑我异想天开。还是大人识货、大人眼亮呀!因为看过的或许会忘;听过的,或许会淡;只有做过了,才能真正理解呀!有大人这样的督学,帝国教育振兴有望,帝国教育振兴有望啊!”瞧刘先生那激动像,如果上官仁这位“督学大人”在的话,他一定会冲上去,抱住上官仁这位“督学大人”亲俩口。
无尘见刘先生这样,则在暗叫惭愧,老衲怎么鬼迷心窍,也学上官仁谎话连篇了?罪过罪过,赶紧默默念起佛来。
“说!您说!”刘先生爱屋及乌,怀着对上官仁“督学大人”的热爱,对无尘这个陌生人也一点不提防,而且还感到他很可亲。”刘先生兴致勃勃问:“您说!有什么问题要考究,有什么问题要探索?”
无尘怀着虔诚的心情郑重道:“请问先生,对于总是有逆反心理的孩子,除了单纯说教,我们还要干什么呀?”
刘先生眼睛发亮,在黑暗中也如星星一样璀璨,他笑道:“哈哈,你也发现现在德育教育的缺陷,好,来来来,到我的住处,我们促膝长谈,秉烛夜谈,共同交流,共同探索,以求共同提高。”
“正有此愿,先生请。”无尘暗喜,今天可以免费让专家好好指导了,高屋建瓴、居高临下,以拨开心中谜团。
“您请。”刘先生也很高兴,像他乡遇故知、异国逢知己一样,紧紧抓住无尘,好像怕他会跑了一样。现在学堂的教师们谈学问的少,谈生意的多。智慧的火花需要撞击,难得有人来探讨教学,他正心里憋得慌呀。是呀,只有教师这个岗位的人才会倾囊传授所知,相信、并希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会对学生留一手。
无尘与刘先生勾肩搭背,说说笑笑地消失在夜色中。
一钩银月,在深蓝的星空中,很亮,很亮。
…………
第二天清晨,城外古道旁的长亭中,一身白衣如雪的上官仁盘膝静静而坐,他一手翻阅着收刮来的各种教学经验,一手端一杯刚刚温热的黄酒。
他在这里等无尘一起回去。因为两人约好三天后回去。上官仁虽然要搞各种阴谋诡计捉弄、打击无尘,但说过的话是板上钉钉,很算数,很靠硬的。
此刻亭外——遍地黄草,霜白如雪,远处一抹青山沉没在朦朦胧胧的白色云雾中。晨风拂过,长亭上悬的风铃叮咚叮咚作响。上官仁放下手中摊开的书卷,呢喃道:
“天之涯,地之角,
知交总是半零落。
今宵相逢笑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