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扎营吧,受伤的将士也该处理一下伤口了。”
话音方落,抬担架的亲兵忽然趔趄了一下,躺在上面的项庄顿时便闷哼了一声。
“你小子干什么吃的?”高初当即在那亲兵的后脑勺上狠狠地扇了一巴掌,骂道,“毛手毛脚的,抬个担架都不会。”
这一下趔趄,却又牵动到了项庄左肩上的伤口,捆在肩膀上的白布里便又渗出了殷红的鲜血,说起来项庄的伤势也是极重的,先前由于逃命,根本就没来得及认真包扎跟处理,这会由于失血过多,项庄都已经明显感到头晕了。
高初赶紧让亲兵把担架放下,又派人去传令。
命令很快传遍全军,原本就是强打精神的楚军残兵便纷纷瘫坐到了地上,白天跟汉军拼命时,这些个残兵一个个都是龙精虎猛,就跟狼似的,可到了现在,却都是疲态尽显了,说到底,他们也是人,终究不是机器啊。
很快,山中便升起了一堆堆篝火,疲惫不堪的残兵们便纷纷围拢了过来。
有的靠着火堆取暧,有的拿出干粮放在火堆边烧烤,也有人找来几根树枝,然后把从汉军大营里捡来的铁盔架在上面烧热水。
百十个略懂医术的军汉却越地忙碌了起来。
最先接受治疗的当然是项庄,不过,所谓的治疗其实就是用烧红的双刃剑在胸口以及背后的伤口上各烫了一下,在烫焦皮肉的同时,也破坏了毛细血管,血也就止住了,而且这么一烫,连细菌也烫死了,还能防止伤口感染。
项庄被烫得直呲牙,强忍着才没有惨叫出声。
如今的项庄,可是大楚的上将军,更是楚军残兵心目当中的战神,又岂能在意这点小小的伤疼?
不过,别的伤兵就没那么多顾忌了,他们也没有项庄的承受力,在被烫烙伤口时,一个个全都杀猪般惨叫了起来,霎那之间,密林里便响起了绵绵不息的惨叫声,若是有人这时候从附近路过,肯定会被吓个半死,这他娘的该不会是进了十八层地狱吧?
烫过伤口,又重新包扎了下,项庄便挣扎着站起身来,一边吩咐荆迁分派斥候,一边又在高初的陪同下开始巡营。
项庄每到一处,楚军残兵便纷纷起身致意。
既便是刚刚处理好伤口的重伤兵也都挣扎着想站起身来,如今的项庄,在楚军残兵中间的威望那不是一般的高,毫不夸张地说,项庄现在就是战神,所有楚军残兵心中的战神,尽管项庄今天也受了重伤,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声望。
因为项庄在两合之内斩杀了汉军大将,这点很重要。
至于受伤,冲锋陷阵,谁能毫无损?项王不也经常受伤?
巡视完整个营地,项庄却不免有些心头沉重,这次险中求胜,死中求活虽说是基本实现了预期的结果,他项庄也的确带着楚军残部突出了汉军的包围圈,但是连番恶战之下,楚军残部也还是损失了大量的精锐老兵!
刚进山时,楚军残部足有五千五百多人!
连续击破五路汉军之后,楚军残部也还有四千六百多人,接着就遭到了汉军的偷袭,萧公角及五百部曲大部战死,只有不到五十人被救了回来,在突围途中又战死了两百余人,最后突袭刘邦大营,虽说杀得汉军心胆俱寒,却也损失了足足三百多人!
到现在,整个楚军已经只剩三千六百多人了,而且将近一半还带着伤。
好在楚军的损失并非毫无价值,因为汉军损失更加惨重,算上被杀的,被击溃后趁机逃跑的,以及跑进深山中迷路失踪的,全加起来恐怕都已经超过两万之数了,这几乎是楚军战损的十倍还不止,刘邦现在不定怎么肉痛呢!
而且,刘邦这市井无赖虽说极富政治头脑,也堪称是厚黑宗师,却也贪生怕死得紧,今天亲眼目睹了楚军残部的兵锋之后,怕是不太可能继续留在山里了吧?
项庄正想着刘邦呢,忽然看到许多楚兵纷纷起身,正对着远处指指点点。
项庄转头往回看时,只见东边好几座山头上都已经窜起了烈烈火苗,大火推着滚滚浓烟扶摇直上,几乎映红了半个夜空。
“呸!”高初狠狠地吐了口浓痰,极为不屑地道,“刘邦老儿真是比猪还蠢,大别山这么大一群山,也想烧到咱们?做梦呢吧。”
“刘邦老儿不是想烧死咱们,而是要阻止咱们出山。”旁边的虞子期忽然插进话来,又淡淡地对项庄说道,“上将军,汉军撤了,他们撤出山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