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炳:“连青州那位老爷也动了心思,看来,这大明朝的天真的要塌下来了。”
黄锦哼了一声:“江华王狼子野心,自寰濠之乱后,有那样心思的人也多了起来。这次我来京城,就是为协助你的。对了,你现在住哪里。郭勋那里你不能再住,那家伙滑头得很,千万不要在他面前露了口风。”
陆炳点点头:“这几日我也现郭勋有些不对劲,府上常有山东口音的人出没。因此,我也没同他深入地谈什么,只说要进京来读书。黄伴,我现在住国子监里。”
“国子监……就为刚才那个秀才吗?”黄锦沉吟片刻:“难道他是这事的关键?一个小小的秀才,他懂什么?”
“我觉得是,你也不要小看孙淡。他是山东有名的才子,为人处世都非常老练。估计此刻他已经知道里面那人的身份了,可你也看到,刚才他死活忍住不问,一副装傻充愣的模样。且不说其他,单就这分养气功夫,我却是比不了的。这读过圣贤书的人就是不一样啊!”陆炳右手一缩,手中那根短棍突然消失:“如今,里面那位成日呆在豹房里不见人,即便是郭勋也有五天没见到人了。他的病究竟如何,能不能治,还能拖多久都不得而知。现在,除了孙淡,还有谁知道?”
“陆哥儿说得是。”黄锦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只要买通了孙淡,里面那人的一举一动我们都会在第一时间知道。估计那郭勋也抱着这个想法吧?”
“郭勋究竟怎么想我却不知道。”陆炳踟躇片刻:“不过看起来不像,我估计郭勋把孙淡送进去,也不过是想讨好那人,倒未必有其他心思。他现在很得太后的宠信,犯不着使用这种等而下之的手段。”
“恩,或许是我想多了。”黄锦深以为然,说:“问题的关键是孙淡,只要能够买通他,事情就好办了。至少,真到那时候,也能比青州提前半步动。”
“只怕不行。”陆炳脸上不为人察觉地挂着一丝讽刺的微笑。暗道:黄锦你枉自活了三十多年,一大把年纪了,想问题还这么简单,也不知道王府怎么会派这么个草包出来。又不是上阵杀敌,武艺高强就能解决问题?
他脸上的讥笑一闪而过,道:“你是不了解读书人,读书人读的圣贤书多了,胸中自有浩然之气,不是靠钱就能收买,也不能威逼胁迫的。黄伴若真要乱来,只怕会适得其反,反坏了王府大事。”
黄锦本就胸无点墨,听陆炳这么说,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可他对这个小兄弟的智慧却是非常佩服的。他有些焦躁地搓着手:“收买又收买不了,又不能胁迫,陆哥儿你说该如何是好?”
“无他,惟恩义二字尔!”陆炳郑重地说。
“恩义,什么恩,什么义?”
“以心换心。”陆炳却不多说了,却问:“黄伴,你这次来京城一共多少人,住在什么地方,我们以后怎么联络?”
黄锦:“就来我了一个人,我现在住在湖广会馆,里面有不少人是我以前安插的眼线,平日你若要要事,可去那里找我。”
“湖广会馆。”陆炳道:“对了,我们陆家在那里也开了个分号,里面都是贴心的下人,你可用我陆家大掌柜的身份做掩护。如此一来,我在国子监是明,你在会馆是暗。你我一明一暗,做一出好局给王府给世子看看。”
“成,这样也好。不过,咱家可不会做生意。”
陆炳一笑:“我陆家来湖北有名的豪富之家,黄伴就算给我家亏上个几万两,为了那件大事,我和父亲眉头也不会皱一样。”
“呵呵,那咱家就要给你们陆家破财了。”黄锦呵呵一笑,面色突然转为阴冷:“会昌侯孙家真是可恶,竟然敢敲诈到我们头上来了,以后定让他们好看。”他本是太监出身,对黄白之物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半年前兴王府和陆家被孙鹤年弄去了几万两银子,让黄锦大为肉疼。虽然不是自己的钱,可黄锦却将孙鹤年给恨上了。
陆炳:“不就是几万两银子,不值什么的?”
“对了,孙淡不就是孙家的人吗,笼络他会不会有什么后患?”黄锦有些迟疑。
“不会,他不是孙家人。”陆炳淡淡道:“孙淡当初是为了进孙家读书冒充的,也只算得上是依附。再说了,孙家对他可不怎么样,刘夫人还害得孙淡差点进不了考场。只怕孙淡心中对孙家的恨并不比黄伴你小。”
“这小子有点意思。”黄锦尖锐地笑了一声,“走了,再呆片刻,巡夜的人该来了。”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夜已经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