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锦怒道:“怎么不下了,这棋才下了一半。”
孙淡:“这一局你已经输了,就算你强行支撑到最后,也会以十三目告负。”
“对,黑子最后应该输十三目。”乔宇等人在心中算了算,同时点头说是。
黄锦却不信,又下了几着,却死活也走不动了。
孙淡冷笑一声:“走不动了,我来替你下。”说完话,一手黑子,一手白子,双手如风一般落下去,很快将这盘棋给下完。
最后,大家一数,黑子恰好输了十三目。
孙淡帮黄锦下的棋用的正是黄锦的风格,也是最正确的应对方式,就算换黄锦来下,也不会比孙淡做得更好。
这一局,黄锦算是输了个彻底。
接下的几日,黄锦还不服气,继续同孙淡死缠烂打,依旧输了个一败涂地。
五十两一目的输赢还真有些大,遇到孙淡状态好的时候,黄锦输上一千多两也是有可能的。黄锦现这么输下去也不是办法,提议不依目数计算胜负,就三百两一局。
孙淡也点头同意了。
黄锦也是了狠,让人送了几份棋谱进来,除了每天同孙淡对局,就是埋头研究棋艺,常常是彻夜不眠,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黄锦在进步,孙淡也没有闲着,随着他下的棋越来越多,逐渐把已经荒废的棋艺给拣了回来,不但如此,水平也提高了很大一截。仔细一想,如今的他起码有业余三四段的水平。
不但在布局上稳胜黄锦一头,官子的功夫因为以前读过李昌镐的棋谱,在锱铢必较的绞杀战中更是杀得黄锦抬不起头来。现代竞技围棋的水平还真不是吹的,自然不是黄锦这个二调子所能理解的。
大半个月下来,黄锦一口气输给孙淡两万多两白银,输得脸都绿了。身上的银票自然被孙淡一扫而空不说,还不断向锦衣卫借钱,弄得陆炳都有些怕见到他了。
刚开始的时候,孙淡和黄锦的水平很是接近,下起棋来也是有来又往,很是激烈。乔宇等人看得惊心动魄,加上被关在院子里很是无聊,也就看得津津有味。
可到来,孙淡的棋力大进,已将黄锦甩开了两条街。
如此一来,他和黄锦之间的赌塞已经没有任何对抗性了。
乔宇等人看起棋赛来也没从前那么紧张,反正横竖都是孙淡赢,没有期待的比赛已经变成一种纯粹的表演。看的是孙淡精妙的布局、神乎其神的妙着,和摧枯拉朽的官子。
任何一种东西,只要研究到了极处都是一种艺术,孙淡的棋无疑极具观赏性,当然,黄锦的灰头土脸也颇值得看上一看。
黄锦也是,明明下过不孙淡,却不肯丢了面子,一直咬牙苦苦支撑,不肯罢手。他的宁死不降倒也让人佩服,却不值得同情。
所谓棋差一着,缚手缚脚,他已经这么大年龄了,孙淡才十八岁。无论黄公公如何用功,这辈子是别想胜过孙淡了。
孙淡赢钱赢得手软,心中也是感叹:这个监牢倒也坐得有意思,再坐上一年,估计要将黄锦的全部身家都给赢过来了。
当然,他也知道,皇帝不可能让他和黄锦就这么在北衙住下去。
未来的税务改革,皇帝还需要他在旁边出谋划策。
而黄锦又是皇帝的大伴,最最亲信之人,也不可能看这他在监狱中受罪。
最最重要的是,他孙淡和黄锦都是皇帝的自己人,自己人窝里斗已经是一场笑话了,大家再这么不明不白地在北镇抚司住下去,更是一场大笑话。
也许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出去了吧,孙淡这么想。
“刘夫人,是我,我是汀兰啊!”北镇抚司衙门外面的小广场上,汀兰带着孙淡府中众人奋力朝会昌侯孙家挤去,喊道:“那边实在太乱了,到夫人这里来挤一挤。”
刘夫人终于冷笑起来:“孙淡不是很能吗,怎么想着要到我们这里来挤了。汀兰,你这小蹄子也攀上高枝了,眼睛里还有我这个夫人吗?”
汀兰一呆:“夫人说什么话,我是你一手调教出来了,汀兰永远念着夫人的好。”
刘夫人更怒:“夫人,什么夫人,你的夫人自是枝娘,同我又有什么关系。”自从孙鹤年被抓之后,她终于崩溃了,再也没有了往日的从容镇定。
吃刘夫人这么一骂,汀兰委屈得眼珠子在眼眶中不住转动,到最后终于落了下去。
还是洪夫人心软,叹息一声:“这里实在太乱,人又多,孙淡怎么说也是我孙家的人,若将他夫人挤着了,却如何是好,让她们过来挤挤吧。”
枝娘本就心无城府,听洪夫人这么一说,心中欢喜,忙道了声谢:“多谢洪夫人。”就要朝孙家人那边走过去。
可是,所有人都拦在她面前,没有一个人肯让出一个位置来。
枝娘一呆,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汀兰一咬下嘴唇,低声对枝娘道:“夫人,她们这是不肯让我们过去的,我们还是走吧,免得在这里吃她们的气。”
刘夫人眉毛一扬,冷笑:“谁吃谁的气,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孙淡是个白眼狼呢,二老爷这次犯事就是他惹的祸,依我看来,我们孙家早晚要毁在他手中。“
枝娘突然大声喊道:“不许你们这么说孙郎。”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孙府家人带着翟鸾等人过来了。刚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都同时安静下来。
见来的人都是官员,枝娘慌忙拉了拉汀兰的袖子:“汀兰,我们还是走吧。”
“夫人别怕。”汀兰低声道:“我们哪里也不去,他们虽然是官,可我家老爷也不是个凡人。老爷如今正在监狱中,也不知道这几个大人认不认识老爷。等下正好问问老爷的情形,听说今天陛下颁下圣旨,要审结此案,也不知道老爷最后怎么样了。”
枝娘心中虽然畏惧,可因为关心孙淡,也就停了下去,侧着耳朵听起翟鸾和刘夫人的对话来。
刘夫人忙一施礼:“见过翟大人。”
翟鸾慌忙回礼:“夫人免礼,说起来,我同刘大夏大人和鹤年兄也是熟识的。”
刘夫人听他提起父亲和丈夫的名字,眼泪掉下来:“请问大人,不知我家老爷会怎么判?家夫犯下如此重罪,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有,皇帝那边,对我孙家又是怎么处置的?”
翟鸾心中一动,立即明白过来。按说,孙鹤年被判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她现在这么问,好象没有任何必要。难道……难道她得到了,皇帝要抄孙家的风声,想来探我的口风,也好早做准备,也好转移资产。
翟鸾是何等精明之人,只笑笑:“这个天子自然有旨意下来。不过,我来之前也没看圣旨,却不知道里面说些什么?”
刘夫人失望地应了一声,心中对翟鸾的滴水不漏很是不满,只闷闷地在旁边低头垂泪。
翟鸾安慰了刘夫人几句,正要离开,却见孙家人群中有一个女子走出来,,怯生生问:“敢问大人,不知孙淡孙老爷现在是什么情形,又是怎么判的?”
刘夫人闻言眉毛一竖,转头就是一声呵斥:“枝娘,翟大人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