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正闹腾间,貌奥克已经悠悠醒来,他伤口发炎,口中干渴,本能的喊着“水!”
那两个小王子见他醒转过来,赶忙欢呼一声,取了水来,又将其上半身扶起,喂了貌奥克几口热水,貌奥克这才感觉好了不少,完全清醒了过来。
“陈向导,我们这是到哪里了?”
“方才你昏倒了,我们就找了一个山洞休息!”
貌奥克脸上立即露出担心的神情来,低声道:“什么?那不是耽搁行程了?”说话间便要挣扎起身。
一旁的拔都赶忙将其按到,低声道:“你别乱动,本来就是要休息的,没有耽搁行程。”
貌奥克脸上露出半信半疑的神情,但他最后还是无力的重新躺了下去。拔都给他又重新倒了一碗热水,低声道:“侍官,你身上有这么重的枪伤,怎么也要上路,这不是找死吗?”
貌奥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陛下就这点骨血了,将其托付给我,我又怎么能弃之不顾,就算死,也不能耽搁了行程!”
拔都听貌奥克口气如同斩钉截铁,便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是没有用了,只得低声道:“也好,王子尚且年幼,没有你也不方便。明天歇息一天,等你好点,再呆在白象背上走!”
貌奥克想要说些什么,拔都却已经转身离去了。
陈再兴坐在一旁,静静的观察着这一切。经过这些天的观察,他对这支小小的逃亡队伍的情况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作为一个前进士、宣谕院学士,他本来所学的乃是浙东学派,讲究的是“经世济用”之说。多年往返于缅中之间的探矿师、工程师、矿主,多年的历练早已和原先的学识结合起来。他敏锐的感觉到这次对于自己是一个极为重要的机会,不但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甚至可以实现自己的夙愿,改变整个帝国的命运。想到这里,陈再兴站起身来,走到拔都身旁,低声道:“拔大人!”
拔都闻声转过头来,见是陈再兴,脸色温和了少许,几天来两人在一起历经艰险,陈再兴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不知不觉间拔都对其的观感也好了不少。
“陈向导?你有何事要说的?”
陈再兴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向一旁无人处扫了一下,拔都明白了对方的暗示,会意的点了点头,便向那边走了过去,陈再兴也尾随了过去,待到了僻静处,拔都低声问道:“陈向导,你有什么事要说的?”
“拔大人,你此番护送这一行人回大顺,所为何事呢?”
拔都皱了皱眉头,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压低声音道:“陈向导,你一介草民,带好路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不是该你管的!”
“以在下所见,大人是想效法先贤,杨威异域,勒石燕然,做一番大事业,不知在下是否猜对了?”
拔都低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跟在我们一起有何目的?”右手已经按在腰间的枪柄上。
陈再兴仿佛没有感觉到对方语气中的威胁之意,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不过若是大人当真想要做一番事业,陈某倒是可以助一臂之力!”说到这里,陈再兴对拔都拱了拱手。
拔都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反正现在只有两人,也不怕对方玩出什么花样来,他冷哼了一声,做了个示意对方说话的手势。
“此番缅都有变,缅主易位,大人护送二位王子入顺,想必是打着以此为号召,引大军入缅的主意。”陈再兴说到这里,见拔都面无表情,心底咯噔一下,一咬牙便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大人的计划若要达成,须得两个前提:其一,大顺愿意出兵;其二能够扶助两位王子继位成功,并借此控制缅甸!”
拔都听到这里,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陈再兴继续说下去,其实相比于他自己的考虑,陈再兴所说的计划要宏大的多。拔都现在考虑的只是尽可能迅速的将那两个王子送回大顺,以期获得上司的重视和晋升,至于后面的,就不是他所能考虑的了,毕竟他现在不过是一个中低级军官,相距帝国中枢决策层也实在太远了。
“其实在下方才所说的两个前提其实是一个前提,十余年前英人借口传教士被杀之事,出兵缅甸,迫使缅王开放仰光为口岸,并有驻军护卫侨民之权,此番缅都之变,又有英人插手其中,实见其贪得无厌,若今日不出兵,缅甸必落入英人之手,他日我大顺西南岂有宁日?显然御敌于国门之外方为上策,所虑的朝中诸公害怕英夷水师强盛,又有诸强虎视眈眈,唯恐战事一开,绵延不绝,靡费军饷,有倾覆之祸,以羁縻之策应付过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