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缅甸人在干什么?”邓肯疑惑的看着史密斯,对方无奈的摊了摊手,道:“也许是在进行战前弥撒吧,这没什么,那些俄国人在冲锋前也会向耶稣和他们的‘小父亲’(俄国俗语,指沙皇)祈祷的。”
“是的,但是俄国人不会蠢到在这么无险可守的平地上进行战前弥撒的。”邓肯厉声道,他转过身向一个缅甸军官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些军官生都是教会学校的学生,他们是当场极少数没有下跪的缅甸人。
“邓肯先生,应该是尊师在诅咒敌人,让敌人的大炮炸膛,让他们的刀剑生锈,让他们的手足无力!这是战前常有的仪式!”
“为啥不让那些中国人自己对着脑门开一枪,我们就不必在这里淋雨了!”邓肯低声骂道,他也知道这种仪式对于提高这些士兵和农民的士气很有帮助,但眼前的情况是只要中国人发起一次突击,这些乌合之众就很有可能一败涂地,而他的这支四百人的小小队伍就正好位于这个人流瀑布的正下方,这可不是什么好感觉。
正当缅甸人在举行仪式的时候,拔都也命令自己的所有八门75毫米山炮调到了最大射程。这种山炮是顺朝天津军械所1881年制造成功,投入现役的,所以称为81式山炮。相比起同样口径的野炮,这种火炮的射程和威力都要小得多,最大射程只有3500米,但重量也轻得多,只有850kg,四五名士兵就能拖着走,所以此次出征拔都将所部的其他火炮全部舍弃,只带了八门这种山炮来。方才他故意让手下将缅甸人放到一千米左右才开火,一来是为了让敌人进入行动不便的水田区域,取得更好的杀伤效果;二来也是为了故意不让敌军知道自己的最大射程,准备关键时候给其一击,想不到这么快就有了机会。
“掌旅,你要轰击的那个地方有些远了,即使到了最大射角也差几百米,恐怕只能采取加药包了!不过那样会侵蚀炮管,而且会有很大的偏差,很难命中!”炮队军官大声对拔都禀告道。
“不要紧,只要能打断这个仪式就行!”
“是!”
孟既有些不耐烦的看着百余米外高台上正在举行仪式的僧侣们,作为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贵族,他自然懂得将宗教信仰和正常生活区分开来,他让道胜去诅咒敌人固然是为了提高手下军队的士气,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拖延时间,因为他的军队太庞杂了,又没有足够的军官控制的住,如果不借此拖延时间,恐怕还没有等到所有的人进入出发阵地,前面的人就会发起冲击,被对方各个击破。
突然,空气中传来一声尖啸声,紧接着在相距高台百余米发生一次爆炸,泥土和人的碎块被猛烈的气浪掀到半空中,又四散落下,突然而来的炮击让高台的道胜呆住了,他的躯体僵硬的站在那里,但舌头还本能的继续念诵经文,时间一瞬间仿佛停滞了。
第二发炮弹打破了停滞,它的落点相距高台又近了二十多米,道胜的视力很好,他可以清晰的看到,弹着点四周的人们被弹片和气浪撕碎,更远一些地方的人则幸运的保住了全尸,即使在这个距离,道胜依然可以感觉到一股热浪涌来。
“魔鬼,罗刹鬼!”道胜疯狂的转过身来,踉踉跄跄的想要向台下逃去,但他那华美的袈裟绊住了他的脚。道胜在高台的边缘绝望的挥舞了一下手臂,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接着便跌了下去,沉重的摔在泥地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尊师死了!”台下那些僧侣被这一切给惊呆了,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气度俨然,被所有人视为佛陀转世的高僧就这样突然而然的从高台上摔了下来,跌落在烂泥潭里,脖子已经折成两截,死的就好像路边最卑贱的乞丐一般。
这时第三发,第四发顺军的炮弹落下了,人们站起身来,漫无目的的向四边逃窜,仿佛无形的恶魔突然出现,扼住了人们的咽喉。
小丘上,邓肯目瞪口呆的看着不远处的缅甸人像潮水一般像四周溃散,他也曾经考虑过这一仗缅甸人会输,但没有想过会这样输。顺军的那几下炮击的散布大的惊人,显然是超过射程的乱轰,对缅甸人造成的伤亡也并不大,却没想到把那个装神弄鬼的神棍给吓得摔死了,引发了大溃散,这可真是天谴啦。
“邓肯中尉,现在我们该怎么办?”一个声音打断了邓肯的思绪,邓肯回头一看,只见史密斯少尉看着自己,年轻的面容上已经满是忧虑。
“现在?”邓肯摇了下脑袋,脸上现出迷惑的神情,这个苏格兰的汉子如果有上司明确的命令,他就能够相当出色的完成;但如果情况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需要他自己做出正确的决定的时候,他就有些一筹莫展了。
史密斯看着眼前的长官,显然对方已经失去了决断的能力,他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像国王靠拢,保护国王的安全!”
“对,你说的对,应该向国王靠拢!”邓肯就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绳索,本能的点头道,又得到了明确指令的他就好像加满了煤的蒸汽机,迅速的行动起来。他大声的呵斥着手下的新军军官们,下令手下的士兵排成四列纵队向国王那边靠拢,如果有谁敢于阻挡的,就用枪托来解决问题。虽然这个行动激起了大量的咒骂声,但邓肯的命令还是被严格的执行下去了,十几分钟后,那支小小的新军已经来到了那头装饰华丽的大白象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