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啥奇怪的!”土行者冷笑了一声:“这些僧人和寻常人一样,都是吃下去五谷杂粮,拉出来臭烘烘的大粪,难道穿上件袈裟就不一样了?他们和贵族老爷一样,都是不干活要吃白米的主,唯一不同的就是贵族老爷拿着刀子搁在我们脖子上硬抢,他们却变着法儿来连哄带骗,都是一路货色!”
听了土行者的话,颂参低头不语,土行者的话让他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虽然从感情上他很不喜欢对方对僧人的评价,但这些天的实际经历告诉他土行者的话是对的,起码在相当程度上是符合现实的。学识渊博,风度翩翩的普贤尊师和那个穷凶极恶,横征暴敛的孟既国王是一条船上的,或者说他们就像是神话中的有几个头的恶魔一样,普贤尊师是那个笑容可掬的头,而孟既国王是那个长着血盆大口的头,虽然看上去很不一样,但实际上这些头都是长在一个身子上,是他们这些穷人所有灾祸的根源,要想过上好日子,就得把这两个头统统砸碎。
“土行者,你说的对!他们是一样的,是长在一个身子上的!”颂参突然说,他转过身来,看着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的土行者,深情地抱住了对方,说:“亲爱的兄弟,多谢你揭去我眼睛上的迷雾,让我看到了真相!”
土行者虽然还不太明白颂参话的意思,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对方的热烈感情,他也收紧了自己的胳膊,回报了对方热烈的感情。片刻之后,两人松开臂膀,土行者低声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先离开这里,和大部队汇合,然后我们准备出城,离开蒲甘!”
“离开蒲甘?”土行者一愣,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士兵们,压低声音道:“头儿,为啥要离开蒲甘城,难道是怕那些僧人?要是去出城了,这几千人哪里弄得到足够的粮食,更不要说盐还有别的,更不要说弟兄们会觉得没盼头了,恐怕没两天就要跑掉一大半!”
“你说的对,的确我们离开蒲甘城就无法得到足够的粮食。”颂参点了点头,正如土行者刚才所说的,当时的缅甸全国的绝大部分地区还处于中古时代,农业生产的剩余很有限,只有曼德勒、蒲甘、仰光等少数作为宗教、政治、经济中心或者重要港口的城市才有大量的剩余粮食和其他物质,如果起义者离开蒲甘,他们既没有购买粮食的金钱也没有沿途民政机构的支持,加上离开城市带来的沮丧情绪,很快就会沦落为一支强盗集团而被迫解体。
土行者见颂参没有坚持离开自己的意见,松了一口气,赶忙笑道:“其实那些僧人也就是念经厉害,弟兄们刚才也都看清了是谁先开第一枪了,真动起手来反倒不怕他们了!”
“别说了,下一步怎么走这么大的事情还是把大伙儿商量着办,总比你我两个人在这里瞎想强!”
“也是!”
在起义者指挥所所在的那栋旧房子前,或站或坐着两三百个服色各异的汉子,这些穿着打扮各异的汉子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他们的脖子上都系着一根白色或者红色的布条,这代表着他们都是起义者中的军官和骨干。这几天来,颂参将参加起义的士兵依照籍贯分成了四十多个小队,然后通过小队士兵的推举,产生了小队长和副小队长,从而在兵变士兵中建立了基本的指挥体系。当他从摩河菩提寺返回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召集所有小队的队长和副队长,一起商议起义者下一步的动向。
颂参从门内走了出来,人群中产生了一种耸动,那些坐在地上的人们赶忙站起来,对头目的到来表示尊重。颂参的目光扫过所有人的面孔,道:“弟兄们,今天上午在城门哨兵抓到了两名摩河菩提寺的僧人,在他们的行李里,哨兵发现了大量的枪弹,经过审讯,这两名僧人招认,他们是受摩河菩提寺的普贤的指令,前往城外请求顺**队进城屠杀我们的,这些武器就是顺军交给他们,用来对付我们的!”
颂参的声音刚落,围观的人群立刻交头接耳起来,由于时间紧迫,只有部分军官知道详情,剩下的大部分人对于一切还一无所知,听到平日里崇信的僧侣们竟然和异族勾结起来对付自己,绝大部分人一时间连骂都忘了,只是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为了证实一切属实,不久前我押着这两个僧人去摩河菩提寺对质,但普贤和寺中的其他僧人眼见事情败露,竟然向我们开枪射击,我们不得已开枪还击,并退出寺院。”说到这里,颂参退到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