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之行闻言立即反驳道:“陈大人,粮食大可取给于当地,无须从国内运来!”
“陈大人!你有所不知,从去年四月份算起,缅甸乱局已经持续近一年了,伪王孟既征发大量民夫,很多村庄两季都没种粮,大量的农民逃亡更使得有些地方稻谷成熟了却无人收割。我们控制下的曼德勒、密支那等地存粮情况并不乐观,只怕战事一开,未必能够取给于当地!”
“此事当真?”听了陈再兴这番话,早国权的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他作为宿将,自然知道军粮的重要性。
“早大人,据我所知,曼德勒附近地区我们控制下的存粮不过一千五百吨,二位陛下手中大概还有三千多吨,这个数字看起来不小,但是一旦开战,各地难民肯定会涌入曼德勒,那时一旦缺粮,局势立刻就不稳,后方不稳,前方如何打仗?”
“那是否可以从其他各处运粮?”
“早大人!”陈再兴脸上立刻露出为难的神色:“本来缅甸最主要的产粮区是在下缅甸的伊洛瓦底江三角洲地区,在过去,每当粮食收获的季节,就会有大量的船只逆伊洛瓦底江而上,运送粮食到曼德勒等地。可是现在英国人借口和孟既签订的条约,已经占领了这块地区,他们肯定不会调运粮食给我们。至于中缅甸和上缅甸地区,其实在过去粮食也足以自给。可问题是现在农民大批逃出庄园,无人种田,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嗯!”早国权点了点头,他已经明白了陈再兴的意思:补给的瓶颈决定了大顺在缅甸的军事力量是有限的,拥有海上优势和控制着港口的英国人在这个时候又一次占了上风。
“三万人!”早国权叹了一口气,从都督安南诸军事的位子退下来的他自然知道英国人能够向缅甸投入多少兵力,早在1852年第二次英缅战争中英国人就投入了两万人以上的陆军,这还不包括一只强大的内河分舰队。在三十多年后的今天,已经完全消化了印度的英国人能够投入的兵力自然更多,面对世界第一强国,己方数量上还不占优势,早国权也不禁有几分心虚。
刘之行在一旁插口道:“陈大人,你是粮台督办,云贵节度使胡相公又是你的座师,这件事情除了你还有谁担得起?”
“挟泰山而超北海,吾不能也!”陈再兴的脸色一沉:“要想打通缅甸和国内的通路,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击败英国人的远东舰队,由海上运粮;第二修通从昆明到曼德勒的铁路。做到这两点其中任何一点,所有的困难都可以迎刃而解!”
“噗!”刘之行闻言差点笑出声来:“你这第二个事情我且不说,若是能打败英国人的远东舰队,那只怕不要说缅甸,就连安南的那三个省、甚至整个中南半岛也都是我大顺的囊中之物了,可问题是福州、上海港口内那几条破船给英国人塞牙缝都不够,你这不是说笑吗?”
陈再兴冷声道:“原来刘大人你也知道这是说笑,那又何必把这副担子推倒复生这边来,可不是为难下官吗?”
“好了,好了!”早国权眼见的两人就要吵了起来,赶忙出言道:“我等都是国家大臣,须得以国事为重,现在英国人即将大兵压境,须得拿出个对策来,这等气话说了又有何益?”
上司已经开口指斥,陈、刘二人赶忙起身谢罪道:“下官出言孟浪,还望大人恕罪!”
“罢了,现在我等都是一条船上的人,还是和衷共济才是呀!”
陈、刘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甘不愿的相互致歉,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刘之行对这个斜刺里杀出来的陈再兴陈大人有着一种说不出原因的反感,按说陈再兴领兵打进曼德勒,对他还有救命之恩,但陈再兴接下来在缅甸的诸般行事,让刘之行怎么看就怎么不顺眼,这次听陈再兴方才提出的那两个条件,便忍不住爆发出来了。
“其实,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陈再兴走到几案前,指着上面摊开的地图道:“缅甸每年四月开始就是雨季,雨季期间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非常困难,英国人如果不能在四月前停止军事行动,就要等到九月份以后了。我们只要卡住这个地方,问题就不大!”早国权和刘之行向陈再兴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两个中文字——卑谬。
“卑谬这里河道狭窄,是自古以来是伊洛瓦底江中游地区和三角洲地区间的贸易纽带和南来北往的交通孔道。若开山脉和勃固山脉在这里相距不过数十里,而且英国人控制的若开地区和伊洛瓦底江河谷的交通要道洞鸽山隘也相距不远,只要占领了这里,并修筑炮台,封锁江面,英人就无法进入缅甸腹地。第一次英缅战争中,英人占领了此地后,缅王才不得已请求议和的!”陈再兴斩钉截铁的答道,他在缅甸经商多年,又是个有心之人,对于缅甸的内地的军要地理可以说是烂熟于心,立即指出了要害之处。
“嗯,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既然已经确定英人要动手,那我们就应该抢先一步!”早国权也是宿将出身,立即下了决定,对陈再兴道:“明天我就领曼德勒之军南下,汇合拔大人之军一同前往卑谬,镇守曼德勒与转运军资粮秣之事便劳烦陈大人了!”
“下官自当尽心竭力,让前线将士粮弹无缺!”陈再兴肃容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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