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众人听到这里,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陈再兴所说的属实,这种事情在东南亚的其他国家也曾经发生过,但如果按照陈再兴所说的要控制缅甸的市场,还存在几个问题。
“陈大人!”一个锦衣老者站起身来:“在谈论生意之前,老身有几个问题想要先问一下!”
陈再兴笑道:“呵呵,今日谈得是生意,您叫我复生即可!”
那老者看了陈再兴一眼,低头道:“小民不敢,按照大人所说,您要将诸家商人统和起来,统一定价,可是架不住别的人也会做这个生意呀?就算顺华公司有了缅甸独家贸易之权,但谁都知道这是块肥肉,会不会有人要来啃一口呢?”
“呵呵,老人家担心的是。不过请您放心,我已经有了后招!”陈再兴笑道:“这顺华公司并非只是陈某人一家的,缅甸王室也是其中的股东之一,也就是说,谁要是和顺华公司作对,也就是和缅甸王室作对。”说到这里,陈再兴的语气里已经满是杀气:“摄政长公主已经应允,任何顺国商品输入,都要经过顺华公司的同意,否则货物没收,人以通赃论处!列位请放心,太后的旨意大家也都看过了,缅甸的事情是要以稳定为上,朝中纵然有权贵想要插手,也要掂量一下,毕竟缅甸只是藩国,若是事情闹大了,天大的权势也未必保得住他!”
听了陈再兴这一番话,众人都松了口气,正如陈再兴说的,缅甸毕竟不是朝廷的地界,就算是朝中的权贵也不会为了几个钱伸手到那边去,不然如果闹得藩国反叛,那可是掩盖不住的。
陈再兴看到众人脸上露出了放心的神色,笑道:“列位,今天有什么问题便放开了说,免得到时候扯起来,我可是不认账的!”
众人被陈再兴的玩笑弄得笑了起来,室内的气氛也变得活跃,一个中年男子起身道:“陈大人,我是开纺织厂的,听说缅甸那边气候炎热,我这生意做得成吗?”
“缅甸南边的确气候炎热,可中部和北部就温和多了,而且高原地区冬天还是很冷。再说就算是南边,也是要穿衣服的,岂会没有生意做?”
“那就好,这些年开厂的越来越多,厂子的规模也越来越大,生产出来的棉布却没卖不出去,价钱都跌得不得了,上好的松江布一匹才四钱银子,这下可好了!”那汉子说到这里,问道:“大人,棉布可是贱货,运费要是贵了,这生意可是做不起来,您通往缅甸的道路是走陆路还是水路?”
说到这里,屋内的说笑声停止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陈再兴的脸上,这些人所做的布匹、绸缎、陶器等生意多半都是些杂货,相对于单位体积的利润并不高,如果运费太贵的话,恐怕就不值得了。
陈再兴低咳了一声:“列位,这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根据刚刚签订的和约,英国人已经得到了下缅甸的伊洛瓦底省、仰光省、若开声,得到了缅甸大部分沿海省份。但是还是有一部分沿海省份属于缅甸王国,我回去后就会考虑航线的问题。不过——”说到这里,陈再兴一顿:“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应该知道依照和约的内容,缅甸王国对于英国的进口商品最高只有百分之七的关税。这么低的关税,大顺很难占得便宜,所以我打算将来寻找机会修约,要不就采用别的办法阻止英人商品的涌入,不过这样一来,和英人肯定会起冲突,那时英人恐怕就会以截断海上航线作为报复。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
“另辟蹊径?”
“不错!”陈再兴笑道,他起身将墙上的帘幕拉开,后面露出一副东南亚地图来,他从上海从海上向缅甸东南部沿海划了一条线,说:“列位看,这条路线要经过新加坡,英国人很容易卡断我们。所以我打算另辟蹊径。”说到这里,陈再兴的手指转向昆明,然后从那里向曼德勒划了一条线,然后这条线延伸至仁安羌,最后直到仰光。
“我打算修建一条铁路,从昆明一直到仰光,这样一来不但整个缅甸和我大顺连为一体,而且英国人再也无法通过新加坡封锁,我们的货物大可通过铁路运到仰光,然后装船运往世界各地!”
“大人,您说的这些行吗?修铁路到仰光,可你刚才明明说仰光已经割让给英国人了呀?他们会让你修这条铁路吗?”
“那又如何?本来仰光就是英国人抢过来了,我们抢回去难道不行吗?英国人才多少人?大顺有多少人?凭什么天底下的好地方,好东西,他们都要插一脚?天底下有这个道理吗?我在缅甸也和他们打过交道,也不过如此,再给我们十年积聚,十年教训,定然能将仰光夺回来!”
屋内的所有人都被陈再兴的壮阔的想法给惊呆了,占领一个国家,修建铁路,这难道是一个商人可以想象的事情吗?更不要说和世界第一强国英国作对,眼前的这个青年人难道是疯了吗?
“咳咳!”一个声音打破了屋中的寂静,却是一直坐在一旁的柳治平说话了:“陈大人,我们都是生意人,做的就是将本求利的买卖,您说的这些我们不懂,就算懂也不敢掺和。如果只是要修铁路,这种利国利民的事情我们自然是支持的,但钱从哪里来?地从哪里来?修好了路权归谁?这些东西您有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