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璋,你怕什么,这里就你我二人,没人听得到!你可记得上次我向沈宏茂要买的那两具炼钢炉吗?”
一说到钱,孔璋的兴致立刻就来了,笑道:“哦哦,当然记得,这生意还是我经的手,一共十二万两银子,连同两个工程师,着实不便宜!”
“最新式的贝塞麦转炉,自然是不便宜!”说到这里,陈再兴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冷笑:“你可知道为何这两尊钢炉被丢在院子里风吹日晒,却不拿来用?”
“不知?”孔璋摇了摇头。
“无他,现在汉阳铁厂用的那两尊炉子乃是工部侍郎吕大人力主购买的,却不适合大冶所产的铁矿石,所产出的钢料多有脆坏的,只能从他处用来铁料来炼钢。若是这两尊新炉用得好,岂不是说明吕大人昏庸办差了差使?打了吕大人的脸?还能有的好?所以再好的炉子也不能用了。”
“哎!”听到这里,孔璋也只有叹了一口气,这位吕大人的事情他也有耳闻,但他不过是一介商人,如何能够对正三品的官置词的?
“复生,朝廷的事情不是我能说的,咱俩把自家的铁厂的事情办好就是了。”
“等这次从燕山府一回来,咱俩就去缅甸准备铁厂的事情!”
火车抵达燕山府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陈再兴和孔璋下车后上了车站外等候的马车,便一路行去。一路上,陈再兴细心地观察着车窗外的情况,由于风很大的原因,道路两旁并没有多少行人,从蒙古高原吹来的北风席卷着大量的黄沙铺天盖地而来,将这座古老的城市染上了一层黄色,相比起长江旁的汉京,燕山府给人的感觉就要显得没有生气多了,但随着马车的前进,陈再兴越来越觉得不像是往留守府去的样子。
“这位兄台!”陈再兴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那名军官:“却不知怎么称呼?”
“陈大人,当不得!”那个军官拱了拱手,答道:“小人姓薛名若望,在高侯爷麾下行走!”
“这马车是望哪里去?我怎么觉得不像是往城里去的样子?”
“陈大人有所不知,军情紧急,侯爷已经动身两天了。临走前侯爷已经留下命令,一旦汉京来的大人到了,立即出发赶上去!”
“高侯爷已经不在燕山府了?”陈再兴脸色微变,他心里暗自一算,也就是说高廷玉在向汉京发完电报的第三天,就从汉京出发了。作为大顺东北区域的最高指挥官,他这次的行动完全可以用匆忙来形容了,难道形势已经发展到这么糟糕的地步了?陈再兴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薛军门,现在情况这么危急了吗?竟然连高侯爷都要亲临戎机?”
“陈大人叫小人若望即可,军门二字实在当不得!”说到这里,薛若望压低了声音:“侯爷用兵神鬼莫测,在下不敢胡言。但陈大人也不是外人,从已经得到的情报看,形势十分危急,外蒙古四部,已经反了三部,只剩下赛音诺颜部还在动摇之中,内蒙诸部也有动摇的,额仁的都护大人虽然已经出兵镇抚,但毕竟他麾下也多是科布多蒙古兵,汉兵并不多,在这个节骨眼上未必信得过——”
“嗯,想必都护大人欲借了侯爷的威名威慑蒙古诸部?”陈再兴打断了薛若望的话语。薛若望身形一震,用一种不敢相信的目光看着陈再兴,低声道:“陈大人果然神机妙算,小人佩服!”
“呵呵,当不得你的夸奖!只是如果我在那个位置上,也会这么做的!”陈再兴微微一笑,显然位处额仁的张北都护在这次突发的暴乱中十分重要,那里囤积着大量的军粮和物质,只要那里能够保持在顺军手中,附近的赛音诺颜部就不可能倒向叛军一方,而且征讨大军所需要维持那么长的补给线,这对于在大漠草原作战的汉军来说,是非常有利的。张北都护在手中汉兵有限,蒙古兵军心不稳的时候,自然会选择散布出高廷玉所率领的大顺军队已经接近额仁的信息,以稳定周边部落和手下蒙古兵的军心。而高廷玉也会尽快的率领军队,前往额仁,以免张北都护的谎言被过长的时间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