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会留下来,亲爱的朋友,你是个真正的贵族!”谢里夫激动的上前拥抱了米哈伊尔,又亲吻了对方的脸颊。随即谢里夫松开胳膊,低声道:“现在我把教官团的所有人都召集起来,将真实的情况告诉他们,然后让他们自己决定是留下来还是离开!”
正如谢里夫所预料的那样,几乎所有的顾问团的俄罗斯军官们都要求留下来,给中国人一点颜色看看,以至于谢里夫不得不用抽签的方式来决定谁赶回去向总督阁下报告这里已经发生的一切。当这一切完成了的时候,一个叛军士兵惊惶的跑了过来,对谢里夫喊道:“少校老爷,少校老爷,中国人,中国人的骑兵出现了!”
“什么,中国人的骑兵?”谢里夫转身跳上战马,疾驰几步上来一个高处,拿起望远镜向南边望去,果然在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已经出现了一小队灰色的骑影,灰蓝色的羊毛呢子大衣,深色的皮帽子,尤其帽顶那一根白色的鸟羽。这个形象对于谢里夫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隶属于燕山府麾下的锡伯突骑,他们就好像大顺帝国北方的猎犬和探鹰,已经和谢里夫和他的同僚们打了几十年交道了。他们出现在这里只能有一个解释,顺军主力就要出现了。
“该死的,一定是那个老狐狸追上来了,他一定是得到了自己的迂回行动已经生效的消息了,所以加快了追击的速度!”谢里夫低声咒诅道,在俄罗斯士兵的传说中,高廷玉的身上已经被抹上了众多奇形怪状的油彩,很多俄罗斯士兵们相信,他们的这个强大敌人懂得许多古怪而又强大的东方巫术,并凭借这些力量打赢了不少仗。作为一个老顿河哥萨克,谢里夫和他的祖先一样,虽然信仰东正教,但也相信巫术、降灵术、卜卦等许许多多超自然力量的存在,所以他也不能免俗的咽了一口唾沫,在胸口划了一个十字,低声道:“愿上帝慈悲,保佑他虔诚的子民!”
“现在,让我们去士兵们那里!”谢里夫顿了一下脚跟,便快步向叛军步兵队列那边大步走去,其他的俄罗斯军官也跟在他的后面,就好像紧跟着公野猪的母野猪和小猪。
与此同时,叛军的步兵行列里已经是一片慌乱,在毫无遮挡的大草原上,他们也看到了敌军骑兵的出现,如果是正常的情况,叛军也会派出骑兵将其驱逐或者消灭。但是己方所剩不多的骑兵不但没有去驱逐敌人,反而加快了速度脱离了本队,这可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该死的家伙,他们把我们抛弃了!”老核桃指着远方骂道,在他手指的方向,最后一队骑兵的背影正从地平线上消失。
“这些骚鞑子,我就知道会这样,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在利用我们!”玻璃眼绝望的大声喊道。
“都给我闭嘴!”余志恒大声喊道:“保持秩序!”
“一切都完了!”玻璃眼大声喊道:“就和过去一样,我们都被抛弃了,顺狗子很快就会追上来,用绳子拴上我们的脖子,然后把我们全部都拖到西边去,全部卖给那些老爷们!”说到这里,他解下背上的步枪狠狠的丢到地上,大声喊道:“我已经受够了,现在到散伙的时候了!”
“你这个蠢货!”
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情绪的余志恒狠狠的一拳将对方打倒在地:“在这片大草原上你难道以为就凭两条腿就能跑过四条腿吗?我敢打赌只要你离开队伍超过步枪的射程,那些锡伯骑兵就会把你拴在马上活活拖死。就算你这次能够逃出生天又有什么用?官府一定会发出文书,悬赏通缉所有参加过叛乱的人,任何一个遇到你的牧民都会为了赏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的。”
玻璃眼擦了一下嘴角溢出的血迹,看了看四周围观的士兵们,看到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绝望的神色,所有人的都知道余志恒说的有理。草原上看起来是一片没有法律限制的自由之地,但实际上草原上也有自己的法则,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草原上的法则比其他地方更加严密,而且残酷。由于草原上的生活环境非常残酷,所以个人一旦脱离了集体的庇护,几乎就等于被判处了死刑。这些逃奴能够在草原上生存下来,也是在得到了王公贵族和活佛们的默许的前提下的。而一旦顺军成功镇压了这次叛乱之后,必然会追究参与叛乱者的罪行,至少也会断绝和他们的关系,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逃奴们想要在大草原上活下来简直是不可能的。
“那你说该怎么办?”玻璃眼绝望的大声喊道:“和官军打一仗?我知道你余志恒做梦都想和官军打仗,想把你的妹妹就出来,可你会打仗吗?懂得指挥吗?一个多月前你和我们一样,都是个流民,军官们都跑掉了,我们已经被抛弃了!已经被抛弃了!”
“士兵们,快整队,中国人快打过来了!”
一段半生不熟的汉语打断了玻璃眼的绝望叫喊。众人转过身来,只见几十个俄罗斯军官正高踞马上,看着他们,为首的一个正是谢里夫,他打量了一会余志恒,仔细回忆了片刻,说:“余,你马上派一百个人给我,我刚刚把炮兵截回来,但是装填手跑了不少!”
“是,谢里夫少校!”这时这一个月的训练发挥了作用,余志恒条件反射的站直了身体,向谢里夫行了一个军礼,随即他转身对老核桃喊道:“老核桃,你带领你的连出列,听候调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