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之后,早国权叹了口气,道:“好吧,此番日本之事完后,我自会向朝廷上书。”
“多谢早大人!”拔都闻言大喜,连声道:“早大人公忠体国,朝廷幸甚,天下幸甚!”说话间便要向其躬身下拜。
“罢了,拔都大人免礼!”早国权伸手扶住拔都,苦笑着摇头道:“哎,你也莫要把话说的太早了,这等事情是好是坏只有让后人评说了!某家在后世史书上只求不落得个轻佻国事,遗祸万年的名声就好了!”像他这种开朝就传下来的勋贵,自己又是本朝名将,只要大顺不完,富贵权力都是不愁的,可以说唯一担心的就是在史书上后世的名声了。
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一名军官快步来到早国权身旁,行了个军礼:“大帅,开船的时间到了!”
早国权点了点头,转身对拔都:“时间到了,那就此别过吧!”
“祝大人此去东海波平,一路顺风!”
正当早国权乘坐的军舰向台湾航行的时候,上海闸北区,这个江南乃至整个大顺的最大的工人聚居区,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荷枪实弹的巡警、手臂上缠着白纱布的工人、一排排紧闭大门的店铺、还有戒备森严的工厂大门,这些都预示着不久前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戏剧的序幕,而远远不是**,更不要说是结局。
上海刘知府府,正堂。
已经是九月了,可天气却毫无一丝凉意,反倒又热了几分,整个大堂就好像放在一个大蒸笼里一般,又闷又热。
坐在最下首的刘知府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杯子里是最解暑的苦丁茶,可茶水一入口便好似变成汗水,从背上又透出去了。他的里面的衣服早就被汗水浸透了,黏在身上,庭院里老槐树上的知了一声声的,就好似在他的心窝里挠一般,说不出的难受。他偷偷的用眼角瞥了一下上首的几位上官,只见个个身着官袍,头戴纱帽,神情俨然,正襟危坐。这里他的官位最低,又刚刚惹出了祸事,只得肚子里骂了声娘,要紧牙关挺住。
“大人,大人!汉京有电报到了!”一个属吏快步跑了进来,堂上的官员们的精神立即提起来了,朝廷的旨意下来,他们是要赏要罚,民变接下来该如何处置,就都清楚了。心里忐忑不安的刘知府心底下也不禁松了口气,好歹总有个结果了,总比整日里心悬在半空中苦熬强。
胡克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这种天气穿的严严实实在这里苦熬对于他这把年纪的人来说可是个不小的负担,一旁的沈宏茂看清了,赶忙伸手在对方肘下托了一下,却被对方推开了。胡克勤躬身伸手接过报文,先朝汉京方向拜了三拜,方才拆开报文细看。
片刻之后,胡克勤将报文递给一旁的沈宏茂,沈宏茂看完后又递给一旁的张志成,待到这三个堂上职位最高的官员都看完了,胡克勤沉声道:“列位,上海乃国家重地,天下财赋十出其四,出了这等事,惊动了太后、天子,实在是我等之罪过。太后不以老臣无能,加巡抚衔,处置暴乱之事,实在是天造地载之恩。接下来的事情,还请列位大臣配合老朽把差使办妥贴了!若是办成了,前几天的事情老夫就老了这张脸皮替诸位向太后讨个请,若是不成——”说到这里,胡克勤的声音突然停住了。
堂上众人听到这里,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看样子朝廷是打算先过去的事放到一边去,让他们戴罪立功,如果把差使办好了,就把过去的事情都抹平了,若是办砸了,那自然是前帐后帐一切算,万事皆休。这种结果比他们先前想象的是要好太多了。
“老大人请放心,我等一定尽心竭力,把朝廷的差使办好。”张志成说到这里,转过身面朝下面的上海本地官员,沉声道:“本官现在把丑话说在前面,若是这次谁手上再出了差错,不用朝廷下旨,自己先找根绳子了解了,免得妻离子散难看!”
堂上众本地官员浑身不由得一颤,张志成话语的意思很明白,如果这次的事情在谁身上出了问题,就算朝廷不治罪,他也要把对方弄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以他上海布政使的官位,要收拾这些下辖的官员还不是手到擒来。
“是,我等一定实心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