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位,择日不如撞日,咱们现在就在老祖宗的画像面前盟誓吧,若有违背诺言的饿,死后不得进宗祠!”
“对!”
“可是还有几家人没到吧,要不咱们先等等?”人群中传出了反对的声音。
“这等要事他们都能迟到,不理他们了,到时候罚他们几桌上好的鱼翅宴!”
“对,对,还要几个清倌人!”这个提议一下子引起了满堂的哄笑声,米商们挪开椅子,好空出一块空地来以供一起下拜盟誓之用。
正忙碌间,外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中年汉子出现在花厅的入口处,正是那几个晚来了的米商。人群中顿时传出一阵笑声。
“咦,说到曹操曹操就到,余老弟,今晚迟到可不应该呀!”
“余老弟,来的还不算迟,没落下盟誓就行,不过三桌鱼翅宴的钱是少不了的,只当是迟到的罚金!”
“还有几个清倌人,没有这个我可不答应!”最后这个引起了一阵哄笑声。
不过在轻松气氛的笼罩下,众人却没有发现这些晚来的同乡个个脸色惨白,好像在压抑着什么事情一般。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钟正淳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没有发生:“大伙儿要盟誓共同进退,你们几个整理一下衣服,待会要向老祖宗磕头祭拜!”
“对,对不起,我们几个就不参加盟誓了!”
“什么?”钟正淳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毛病,他盯着那个为首的米商问道:“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
那个米商抬起头来,深吸了一口气,用缓慢而又清楚的声音答道:“我们几个已经进了缅甸米,也降价了到五成了,就不参加盟誓了!”
花厅里沉寂了下来,这次所有的人都听清楚了后来米商的话语,米商们用一钟无法形容的目光看着自己晚来的同乡们,有的人的眼睛甚至流出了眼泪。
“我**!”那个刚刚还说要把黄胖子三刀六洞的汉子扑了上去,一拳就将刚才说话的那人打倒在地,这时旁边的人赶忙上前将其扯住了,打人那汉子还一边奋力的用脚踢对方,一边大骂道:“出卖祖宗的东西,放开老子,今天非宰了你不可!”
挨打那人从地上站起身来,两行鲜血从他的鼻孔里流了出来,他也不擦:“我今天来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个消息的,你们要打就过来动手,要是打完了我就走了。”
“余老七,老子操你十八代祖宗!”刚才那个打人汉子闻言一边挣扎一边大骂道。
钟正淳已经从一开始的打击中恢复了过来,他随手从一旁拿过一张椅子:“余老七,你坐下说话,到底是怎么了?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
余老七木然的坐下,答道:“厚德银行派人过来,说除非我们答应卖缅甸米吗,并且降价到五成,否则贷款就不延期了,要马上还,没钱就抄我们的铺子,让我们的生意关门!”说到这里,那余老七猛的抱头痛哭起来:“我的钱都在货上,现在哪来的钱还贷款呀!我也是没法子呀!”
钟正淳的心底立即就凉了,他抬头问后来的剩下几个米商:“你们也都是这回事?”
“嗯!”那几个人都木然的点了点头。
花厅中立即静了下来,只听到余老气的哭声,这些精明的商人们都明白突然抽走贷款对于一个商人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这和生意破产几乎可以说是同义词,只要传出这个风声,供货的一方、出租铺面的东家等等其他生意往来的对象都会一拥而上,向其索要欠款,就算是再成功的商人,都会被这样的浪潮给吞没。面对这样的威胁,他们身处其境也没有其他选择。
“余老七,你们缺多少钱,我们公会给你凑齐了先垫上!”那个身穿拷绸的汉子大声喊道。
余老七绝望的摇了摇头:“没用的,那柳治平已经发话了,所有拒绝降价和卖缅甸米的都要抽贷款!我们几个这次来就是来替他传话的,你们估计回去后也会接到消息。厚德银行的柳治平发了话,上海还有哪家银行会借给我们钱,你们能够给我筹齐钱,那其他人呢?我们这里不少人可都欠银行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