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某些人已经死了,确实是一件沉重的事情,因此就算没有关系,难免也会记在心里。
但是许梓然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白语格已经死了很久,因此就算是提起这件事的裘郁柔,语气也不过只是淡淡。
白语格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而且是无法治疗的那一种,因此在刚成年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谈及一个花季少女的离去总是未免显得遗憾,在加上裘郁柔那时候的职业方向时心脏外科,许梓然便忍不住有了联想,想着裘郁柔是不是为了这个亲戚,所以才往这个方向学习。
那个时候的裘郁柔大概也看出了许梓然的想法,便说了句:“我和她不太熟悉,你可别乱猜。”
她又补充:“她那个时候非要整容,她的病不适合整容,所以人都不同意,她就偷偷去了小诊所——所以就……这样了。”
如此说来,应该是意外和命中注定的加成,也是没办法的一件事。
可是如果上辈子白语格也在这个学校读书的话,裘郁柔和她,应该也难免有些交集吧?
至少许梓然记得自己毕业三年后,还因为有个小表妹来这个学校读书,被老妈问着过去的参考书都放在了哪里。
许梓然看完白语格写的个人简介,又看了看白语格的脸。
光看对方的外表,可以点都看不出来对方有先天性的心脏病,甚至应该算是健康红润的范畴。
话虽如此,既然知道对方那么悲惨的命运,心中也难免有些怜惜,便好脾气地问:“白语格是么,你怎么一个人来的?”
白语格未语先笑:“难道不能一个人来?”
许梓然:“额,不是这个意思,那你为什么想要加入我们社团。”
白语格把椅子拉近许梓然,道:“你们挂了海报,不就是希望新生来了解?难道不说一下你们社团的情况?”
许梓然:“……”这妹子……好强势!
许梓然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人,只不过重回高中以来,还是第一次碰上,一时愣了一下,没进状态。
而这种类型的人,最擅长觉察到这样的空档后打蛇上棍,于是果不其然的,白语格倾身问道:“听说你是第一个要建社团的人?听说你们遭遇了很多打击?听说你们社团里有个人随随便便就能考全校第一?”
这么多问题,许梓然要是稍稍软弱一点,恐怕就要手忙脚乱应接不暇了。
但是她现在也冷静下来,便笑着道:“这些事你要是真进了我们社团,就会全部知道了。”
白语格眨了眨眼睛,嘟起嘴来:“现在不能知道?”
许梓然便转而问道:“说起来,其他的社团你去看过么?”
白语格直视着许梓然的眼睛,半晌,说:“裘郁柔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许梓然把白语格的自我介绍单手压在了桌面上,用食指敲了敲桌子。
“为什么问她?而且,要叫学姐啊。”
白语格眯着眼睛笑:“叫什么学姐啊,她是我小阿姨。”
许梓然挑眉:“嗯?”
“到时候你问问她就知道,她虽然比我大一辈,但是因为年纪相近,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以前也是一个初中,我可是为了她,才跨了校区跑到这个……并不怎么样的学校的,所以当然要加入她在的社团。”
许梓然扬眉看着白语格,看出了对方故作天真开朗的神情里带着的轻蔑。
许梓然的指尖划过白语格自我介绍里写的一连串得奖记录——有绘画的,有钢琴的,有作文的……
“小阿姨是什么样的关系?”
“这你都不知道?”白语格道,“就是,我是她外甥女啊。”
“裘郁柔可没有姐姐。”
“她有表姐啊。”
“……表外甥女?”
许梓然话音刚落,门口有人气喘吁吁地说:“你怎么会在这?”
许梓然抬起头来,看见了一脸惊惶的裘郁柔。
那么现在,她至少确定了一件事情——
未来的裘郁柔曾经跟她说自己和白语格不熟悉这件事,是骗人的。
她们至少现在,是熟悉的。
虽然熟悉,关系却不能说好。
因为自从裘郁柔进入教室之后,气氛便僵住了。
裘郁柔不说话,许梓然不说话,白语格也不说话。
半晌,白语格转动着眼珠子,率先道:“好久不见啊,小阿姨。”
裘郁柔看着白语格,说:“上次你母亲拜托我妈把你塞进h大附中,应该成功了才对。”
白语格笑容微僵,神情里有点不可思议:“这学校也不错啊,说不定我也可以一鸣惊人呢。”
裘郁柔看都没看白语格,说:“我们社团是一票否决制,我不会同意你加入的。”
白语格终于没有笑容了:“搞什么啊裘郁柔,你就不怕我把你的事说出来么。”
裘郁柔的目光从许梓然身上一扫而过,最后凝聚在白语格的脸上:“你现在出现在我的面前,难道不就是来——恶心我的么。”
裘郁柔微微扬了下巴,眼神洒在白语格的脸上,蔑视而又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