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溟城的异象持续了七天七夜,就在众人翘以盼的当儿,冥气忽然如潮水般消退,源源不断收入镇妖塔内,一分一毫都不曾残留。金三省心中一定,随即冒出一个诛心的念头,若是冥气破墙而出,杀尽世人,会不会更容易下决定?
罪过罪过……
片刻之后,镇妖塔墨色褪尽,恢复了高洁的旧貌,魏十七缓步而出,仰头望向天空,只见彤云滚滚散去,阳光如万道金箭,照亮了东溟城的每一个角落,鬼物潜踪,躲入深邃幽远的地下,城外的凡人爆出一阵欢呼,无不松了口气。
魏十七朝小白遥遥打了个手势,转身回到塔内,后者心领神会,命成厚陈素真许砺等招呼众人重返城池,各自安顿。一时间凡夫俗子挤作一团,闹哄哄涌入城去,检视一家一当,不禁捶胸顿足,凡是不及带走的器物用具,钱粮衣物,种种凡物俱被冥气侵蚀,尽数化作飞灰,无一幸免。落户东溟城的修士见状亦为之色变,抢入炼妖山各处肆廛,逐一清点,喜忧参半,丹药符箓之属大多被毁,诸般法器宝物倒是十存五六,经冥气洗炼,平添了三分威力。
城中诸事自有“议会”打点,金三省不用操心,他留意到宇文始从始至终都注视着镇妖塔,整整七昼夜目不交睫,丝毫没有露出不耐烦,他好奇心起,上前与他攀谈数语。
宇文始道:“镇妖塔中,有人在修炼鬼道吧?”
金三省反问道:“何以见得呢?”
“飞升修士汲取天地元气化为己用,是为真元,鬼修汲取地府冥气炼化真阴,催动种种鬼道神通,道途相反,其理相通。东溟城中冥气如此浓郁,当是有人修习鬼道,踏出了固魂筑基的第一步,了不起!”
金三省听他不无溢美之意,颇有些好奇,问道:“区区鬼修,有何不凡之处?”
宇文始伸出食指点点镇妖塔,道:“鬼修筑基,有高下之别,最上乘的,莫过于成就鬼母,鬼子,鬼婴,塔中之人固魂筑基,汲取如此多的地府冥气,至少成就了鬼婴,前途无量。”
金三省微微哂笑,镇妖塔中修炼鬼道之人,十有八/九是那天狐阮青,也只有上界天妖,才能整出如此惊人的阵势,若说是秦贞,他第一个不信。
“塔中之人,可是要紧的人物?”
金三省稍一犹豫,三缄其口,宇文始何等聪明,早许端倪,笑道:“算了,当吾没问。要紧之人,却不是道友的要紧之人……呵呵,其实上界也不乏鬼修,鬼道之凶险,难与常人言说,固魂筑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难关,才是至关艰险,稍有不慎,前功尽弃。”
金三省亦笑了起来,随口道:“愿闻其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