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瞪了他们一眼,喝道:“躲什么?他是贼,我是官,哪有本官躲避之理?”
几名小吏心道:“你不躲避?前些日子这黑煞神杀过来之时,你若不是躲在水缸里,焉有命活到现在?”
但这种事情只能心里想想,真要说出来,那可就是找死了。
县太爷呵斥了几句之后,将微微颤的双手不着痕迹的慢慢收回袖内,“怕什么?今日有三皇子监斩,这黑煞神再厉害,难道还能伤了本官不成?”
几名小吏弯腰道:“是是是,小人们这是下糊涂了!”
身上缠着铁链的大汉从地上缓缓站起,被铁枷铐住的双臂慢慢上举,他双肩琵琶骨已然被铁链穿过,此时双臂抬起,铁链与铁枷相连,在他的拉伸之下,一截截血迹斑斑的铁链缓缓从身后拉到前面。
“崩!崩!崩!”
骨头与大筋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一道道血箭喷泉一般从这大汉身上喷出,情形惨烈之极。
旁边几个刽子手与衙役们见状吓得连连后退,几个衙役将腰刀拔出,对准大汉,连连呵斥,“江轻生,你要干什么?临死之际还想闹事不成?”
四周被迫观刑的人群中,一名老妇人用手哆哆嗦嗦的捂住一名男孩的眼睛,将他搂在自己怀里,“显儿,不要看,你还小,别把魂吓跑了!”
老妇人身子颤抖的如同秋风中即将凋零的树叶,弓着身子,不停低头安慰的自己的小孙子,“没事的,没事的,很快就好啦!”
就在老妇人轻声安慰自己孙儿的声音中,广场上的大汉江轻生,猛然出一声凄厉长嚎,“有埋伏!”
他此时已经将双肩琵琶骨生生扯断,但似乎扯断琵琶骨之后,又引了体内的另一股被人封印的力道。
一霎时他的肚子高高鼓起,腹内气劲翻滚犹如雷鸣,出轰轰巨响,一股股血箭从他的嘴里急速喷出,夹杂着一块块脏腑的碎片。
“请……”
他喉头鲜血不停的喷出,整个人如同放了气的猪尿泡一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瘪了下去。
在鲜血狂喷之中,他一字一句声大吼,“放弃我!”
他身子突然弹跳而起,向不远处的县太爷撞去,“有埋伏!逃!”
眼见他如流星一般撞了过来,县太爷与几个小吏都吓得呆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躲避的念头都不曾生起。
几个衙役拔刀拦截,却都被他足踢飞。
眼看就要到撞到县太爷身前时,一名白衣人倏然出现在江轻生面前,随后白光一闪,江轻生偌大的身子在空中猛然停滞,脑袋却是从脖颈上飞出,骨碌碌滚向四周观刑的人群中。
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江轻生脖颈的鲜血在喷洒了县太爷一头一脸之时,他飞出头颅中的鲜血也在空中翻滚时洒在了一名孩子身上,滚烫的热血滴在了孩子的脖颈之中,使得这个孩子挣扎着脱离了奶奶的怀抱,低头向地下看去,恰恰看到了脚下头颅上江轻生的眼睛。
似乎在这双眼睛中充满了希望与快慰。
孩子缓缓抬头看向白衣人时,却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冷酷与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