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宁安颖的事,温海不是没有愧疚的,特别是这种愧疚在对方已经去世,还将一部分不菲的遗产送给了他之后,温海当即把筷子一摔,站起来怒声道:“那你要不要去她的墓前问一问她,把另外一家店面给谁了,让她晚上给你托个梦。”
妻子脸一白,也色厉内荏的高声喊道:“我这不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吗?要不是她只给了你一家店铺,我们跟李总签合同至于还要抽资金吗?你难道不知道,这一笔生意做成之后,对于我们的生意有多大的帮助吗?”
温海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两下,闭了闭眼睛,一言不的出去了。
市的另一端,一家高档咖啡厅里,蒋沁穿着一身烟灰色的职业装,拒绝了侍者殷勤的服务,极有目的性的往靠窗的位置走去。“周律师?”见对方站起来打招呼后就知道没错了,握手之后直接拉开了椅子坐下。
“我时间有限,下午还有两节课,不知道周律师联系我有什么事情?”蒋沁也的确不明白对方找自己的目的。
周律师温和的笑了一下:“不知道蒋女士是否认识一个位宁安颖的小姐。”
那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以至于蒋沁有了片刻的恍惚,她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端起刚刚上来的咖啡掩饰一般的喝了一口,才回道:“她曾经是我的养女,但是多年前我们就已经断绝关系了,有什么事情吗?”
周律师听到她这句话也呆愣了片刻,但好歹也是多年的律师,见过的事也不少了,脸色很快就恢复了平常,他翻开面前早就准备好的文件说道:“既然这样就没错了,我这里有宁安颖小姐的一份遗嘱,按照她的吩咐,她过世后委托我来完成。”
“你说……遗嘱?”
“是的,”周律师说道:“很不幸,宁小姐一周前死于癌症,她委托我在她去世后,将这笔钱交给您,您在这里签字后便正式生效了。”他将文件推到了蒋沁面前。
蒋沁低头看了眼上面写着的数字,100万,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更是白了几分,思绪不由的回到了几年前,也是在一家咖啡厅里。
那个时候他们一家和宁安颖的关系已经很不好了,可以说的上她当时看一眼对方都觉得厌烦的程度,而那个时候的宁安颖也实在是叛逆。那一天是她们难得没有针锋相对的时候,两人还一起吃了中餐,当然,也是她们两一起吃的最后一顿饭。
“对了,你快满十八岁了,也应该自立了。”蒋沁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说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话,
“什么?”宁安颖不明白的问道,那茫然的样子显然没有真心去理解她所说的话,也没用心去听其中的含义。
蒋沁将菜单扔回桌上。推过去一张卡:“里面有十万块,家里每个孩子成年都会有,虽然你离十八岁还差几天,但是也差不多了,提前给你吧。”
宁安颖也许没有真正听懂她的意思,可是对方眉眼间满满的不耐烦还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她脸色顿时变得很不好:“你这是嫌我烦了?”
蒋沁笑了一下道:“很高兴我们能达成共识,你自己也应该反省,你做的那些事实在让我高兴不起来,还有你的高考成绩,连二流大学都不一定能上,教出你这样的女儿,我还从来都没有这样丢人过。”
宁安颖的脸一下子气的通红,站了起来,她根本没有压低自己的声音,大声喊道:“那你们为什么不反省一下,对我有没有做到跟珈和诩和一样公平呢?还有,蒋大教授,您似乎并没有教导过我一天吧!”
蒋沁慢条斯理的说道:“坐下,注意好你的仪态,从我们把你从孤儿院领回家起,就没有亏待过你,对待你就像是天使一样。可是谁知道,你在这么好的条件下,还能成长成这样。还有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珈和诩和小了你整整5岁,你是在跟他们争宠吗?”
“你说什么?”宁安颖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孤儿院那几个字所夺走了。
蒋沁看着养女惨白的面孔,想了想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到了这个地步,肯定是瞒不下去了。
“在你一岁那年,我们将你收养,很抱歉一直瞒着你,并且从不让人告诉你,不过我想,你也有权利知道这个真相。”
而宁安颖看着她的嘴巴开开合合,眼睛模糊了起来,难怪,她从来比不过弟弟妹妹,难怪,母亲见到她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不是真的因为学习差,也不是真的因为行为举止达不到她的标准,仅仅是因为,自己并不是她的亲生女儿。
看着对方的样子,蒋沁还是有一丝不忍,她原来还想说,当初在孤儿院收.养孩子的时候就应该测测智商和情商,一个人的成长除了后天环境,跟天生的基因还是有些关系的,否则,如何解释亲生儿女如此优秀,养女却如此平庸。
她的态度太明显了,就算不说出来,宁安颖事后回想起来,也能明白她的意思了。
蒋沁明白自己说的可能有些过分,当时两人不欢而散,可谁知道宁安颖那天之后再也没有回过家,也没有去学校报道。于是在挂断她两个电话后,她气不过登报申明与其断绝母女关系。他们没有找过她,宁安颖也没再出现在她面前。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等来的却是对方的死讯。
而现在,当年的10万块,用这样一种方式返还给她100万,这让她不禁想起了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我对你的培养,你10倍都不一定还得清,况且宁家从来没有亏待过你。”这句话被她丢弃到了角落里,可是如今却如此清晰的记起来,蒋沁的心钝痛了起来,其实她早就后悔了,就连一条狗处久了也是有感情的,何况是养到了十八年的女儿。
“蒋女士,蒋女士?”周律师看着蒋沁呆呆愣着,不由低声喊道。
蒋沁怔然回神,再没掩饰她的失态,语气有些干涩的问道:“安颖,她还说过什么吗?”
周律师其实当时也这么问过宁安颖:“宁小姐就将这笔钱转交给蒋女士,还有什么话要带的吗?”
而宁安颖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不用了,也许她,并不想听到我的消息。”
周律师一回想也是,大家都是在市,隔得再远,一个小时也到了,要不是有难言之隐,何必还要通过死后遗嘱的方式呢?
想到这里他摇了一下头:“很抱歉,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