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事情尘埃落定。
叶茜的贴身侍婢琳琅被乱棍打死,车夫全家都被卖,刘金豹三人乃受人指使,又因受叶茜蒙蔽不知庄明宪是庄家小姐,反而受罚很轻,不过一人打了十大棍以示惩戒。
至于始作俑者叶茜,她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只是二老太爷着人将她赶出庄家,并勒令她此生都不许踏入庄家半步。
因为事关庄明宪、叶茜两位小姐的闺誉,对外只宣称是叶茜得了急症,会传染,所以移到别院住了。
庄明宪问谷雨:“看见二老太爷的脸色了吗?”
“看到了。”谷雨回禀道:“我按照您的吩咐,找了两个小厮守在二门处,让他们等着,务必要看到二老太爷回来的时候是什么脸色。”
“小厮说,二老太爷脸色很不好看。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去找老太太吵架,也没有去找薛姨奶奶,而是一个人去了书房,还把书房里的人全都撵走,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庄明宪啜了一口茶水,任清雅的茶香在她的口齿蔓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觉得五脏六腑都熨贴极了。
“小姐。”谷雨忿忿不平道:“叶表小姐做出这样的事情,竟然一点事都没有,实在太气人了!”
庄明宪微微一笑:“不用生气,这个结果,我早就猜到了,我的目标根本就不是叶茜。”
“不是叶表小姐?”谷雨不明所以,可看着自己小姐笑得舒心,心里也非常想知道答案:“小姐,您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
“好。”庄明宪心情很好,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谷雨。
“从一开始,我就猜到叶茜不会承认,伯祖母一定会睁眼说瞎话替叶茜隐瞒辩护,依着祖父的性子,一定会摇摆不定,可只要伯祖母说话,他最终还是会选择相信伯祖母。”
谷雨气得不得了:“您说得没错,二老太爷就是这样的,真让人心寒。”
“我知道祖父靠不住,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拿出底牌,而是装作没有证据的样子,一步一步让长房老太太放松警惕。等长房老太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我的指证不足为虑的时候,我才亮出底牌,给她跟叶茜重重一击。”
谷雨眼睛一亮:“所以您之前不说刘金豹的事情,任由长房老太太编瞎话给叶表小姐隐瞒,等到最后才说刘金豹的事情。”
“没错。”庄明宪点了点头:“前面的都是铺垫,亮出刘金豹,才是最重要的一步。”
“小姐,您好聪明啊。”谷雨道:“先留机会给长房老太太,让她以为有机可乘,让她去撒谎,最后才说出刘金豹,这样她最后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我们老太爷就会现她的真面目,然后给您主持公道了!”
“理论上是如此,可实际上并不能。”庄明宪道:“这件事情并不能让长房老太太原形毕露,祖父也不会因为这一件事情与长房决裂。”
“我们老太爷太糊涂了!”谷雨怒其不争道:“长房老太太包藏祸心,总是挑拨老太爷跟老太太,偏偏我们老太爷识人不清,对她信任有加,言听计从。难道以后我们就一直这样吗?那也太憋屈了!”
“当然不是。”庄明宪语气平平,却带着毋庸置疑的笃定:“我的目标是让长房、二房分家。”
“分家?”谷雨一怔:“我们真的能分家吗?老太爷会答应吗?”
要真分家就好了。二房老太太、庄明宪这样正经的主子都这般被欺负、轻视,她这个做丫鬟的,受到的欺负就更多了。
庄明宪似有所觉,她拍了拍谷雨的肩膀:“祖父现在还不会,但以后一定会。因为今天的事情,长房老太太的形象在祖父心中已经出现裂痕了。”
这个裂痕一旦出现,就再也不可能恢复到从前了。
信任的建立需要常年累月,可信任的崩塌,往往只需要一瞬间,一件小小的事。
现在祖父非常痛苦矛盾,因为他依赖信任的长嫂并不全如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公正公平、慈善和睦。
他怎么可能会不痛苦呢?
有了今天这件事情,以后再徐徐图之,她总能把二房从长房那边分离出来。
“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单打独斗了。”庄明宪自信满满道:“我们还有丁兴。”
有了丁兴帮忙,她再不会像从前那样有耳听不到,有眼看不见了。
她能得到更多的信息,再加上重生这一先机,何愁不能成功呢?
长房老太太这样挑拨祖父祖母的关系,搅得二房家宅不宁,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虽然不知道这秘密是什么,但只要把答案找到,一定能给长房老太太重重一击,到时候她就是想不分家都不成。
她关在内宅,不能出去,所以,武功高强又忠心的丁兴特别重要。
她一定要留下这个人。
“丁兴?”谷雨想到他那张脸,心头寒:“老太爷会同意您留下他吗?”
毕竟是个成年男子,还带着一个双腿残疾的孩子,老太爷八成不会同意的吧。
庄明宪正要说话,丫鬟禀禀报说丁兴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庄明宪忙站起来到厅堂去见他。
丁兴拱了拱手道:“小姐,我是来跟您辞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