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宪神色立马变得凝重:“你是说, 二婶是冤枉的, 是有人故意陷害?”
“二婶不冤枉,她这些年糊涂事没少做。”陆铮道:“只是赵三打死人, 这是一个陷阱。刘福故意卷钱逃走, 让二婶慌乱之下频出昏招。赵三与刘福家眷生冲突, 那两个女眷皆是当场丧命,但极有可能不是赵三动的手,而是有人浑水摸鱼,打死了人。当时赵三又格外冲动,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推搡几下, 对方怎么就死了。”
能这么不动声色杀死人,对方必然很厉害。
庄明宪想了想道:“你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二皇子朱成敏。”陆铮淡淡地说:“皇上有意让二叔统领西山大营,若此事成真,对四皇子又是极大的一个助力。朱成敏欲破坏此事,从二叔身上无法下手,就把主意打到了二婶身上。”
“不知是谁出的这么一个主意,从头到尾都透着一股子尖酸阴狠的小家子气。”陆铮眉头一挑, 冷笑道:“可是也很有用,至少的的确确抓住了二婶的错处, 给二叔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从女眷这里下手, 手段的确不怎么光明。
庄明宪听他语气不善,就问:“那你准备怎么做?要反击回去吗?”
前世的陆铮就是在正兴十一年底扳倒了二皇子的。
“我们先静观其变吧。”陆铮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先把我跟二房的恩怨解决了再说。”
关于母亲叶知秋被毒杀一事,他这里已经有了进展。可以肯定,的的确确是二房下的毒手。
当时陆鹏成已经袭爵做了卫国公、孟夫人是卫国公夫人, 陆家内宅也是由孟夫人主持中馈,二房在卫国公府可谓是一家独大。
他不知道二房夫妇为何要下这个毒手。
其二,他没有找到证据。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二房,可一到最关键的地方线索就断了。
不过,他有耐心,一定能抓到陆鹏成的把柄。
庄明宪皱起了眉头。
她总觉叶知秋被毒杀一事,跟四皇子杀陆铮有很大的关联。
“你尽快查证。”庄明宪无不担忧道:“越快越好。”
只要叶知秋死亡的真相浮出水面,她能获得更多的线索,就可以把四皇子图谋不轨的事情告诉陆铮。
见她眉头紧锁,陆铮伸手在她脸颊上刮了一下:“你别担心,一切都有我呢。”
“我不担心。”庄明宪抓了他的手,轻声说:“我就是在想,二叔跟公公虽然不是同母所出,到底也是兄弟。公公不在了,爵位也由他承袭了,他不说照顾长兄遗孀,怎么还能暗下杀手?”
“可见人心隔肚皮,不得不防。”
庄明宪说:“你现在全心全意帮着四皇子,万一有一天你跟四皇子生分歧怎么办?对了,你有没有做过让四皇子不高兴的事情呢。”
陆铮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让四皇子不高兴的事情,还的的确确有一件。
皇帝信任厉春,导致厉春一天天坐大,不说权倾朝野,也到了无人敢与之抗衡的地步。
四皇子与陆铮一直想扳倒厉春,把锦衣卫收拢到四皇子一系,这样就大大增加四皇子夺嫡成功的筹码。
陆铮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终于收集到厉春的证据。正准备扳倒厉春,不料厉春竟然跟二皇子有接触。
陆铮跟四皇子就决定等一等,让厉春彻底上了二皇子的船再动手。到时候不仅可以扳倒厉春,还能给二皇子泼一盆脏水。
只是还没有等到那个时候,厉春就抓了庄明宪。陆铮为了护庄明宪不顾四皇子的阻拦与不满设下了计谋,扳倒了厉春。
四皇子当时很不高兴,几次问他为何急着出手,他一直闭口不提。
一则,他手握权势,他不想说的话,任谁也问不出来。二则,四皇子与他向来亲厚。所以,他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四皇子不生气,是真的不生气,还是隐忍不?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前车之鉴屡屡上演。
陆铮神色渐渐凝重。
陆铮心计智谋过人,庄明宪知道自己说的话他听进去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只安静地陪在陆铮身边。
陆铮一抬头,见庄明宪正色坐在那里,他心头蓦地一软。
“你别担心。”陆铮抓了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又亲:“就是为了你,我也会事事小心。”
“走。”他一把将庄明宪抱起来:“我们回去睡觉。”
说到睡觉两个字,眸中华光璀璨,意思不言而喻。
庄明宪脸颊热,只装作看不懂。
一路回到玉澜堂,陆铮将庄明宪放到床上,去亲她的耳垂。他知道这是她最敏感的地方。
从第一次到现在,已经过了三个多月了。这三个多月来,他们一共做了一、二、三、四……好吧,除了不方便的时候之外,陆铮几乎夜夜都折腾她。她也终于明白了祖母说的那些话。
陆铮待她好,几乎事事都依着她,答应她的事情,也都能办到。只是一到了床上,他说话就不算话了。
她知道陆铮喜欢她,只要身体能承受都由着他。
而且,她也很喜欢跟陆铮在一起的感觉。
庄明宪脸红红的,却没有像从前那般闪躲,她伸出双手,主动搂住了陆铮的脖子。
“安安。”
陆铮的声音瞬间就沙哑了,呼吸也越粗重起来。
“世子爷!”
门外突然响起童嬷嬷的声音:“宫里来人了,皇上急诏您跟夫人进宫。”
床榻上的两人身子俱是一僵。
特别是陆铮,一双大手正在揉搓那对玉兔般的柔软。
可他的动作也只是停顿了片刻,就继续撩拨起来。
“世子爷!”童嬷嬷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格外急躁:“传召的公公还在外花厅等着呢。”
这下子庄明宪清醒了。
“陆铮!”她推了推正在上下其手的人:“宫里必然出了急事。会不会是皇上病了,否则怎么会让我也去。”
不待陆铮回答,她人已经坐了起来,迅速穿了中衣,同时把散落在地上的男子衣裳捡起来递给他。
好好的兴致被搅得一干二净。
陆铮接了衣裳,走到屏风那边,高声唤人:“童嬷嬷,谷雨,快进来服侍夫人更衣。”
夫妻二人穿了衣裳,立马朝外院走去。
传召的公公见了他们,急切道:“世子爷、世子夫人,公主出事了。”
大齐朝公主不少,皇帝的姑姑、姐妹都是公主,可她们都是有封号的。
能略去封号,被直接称呼为公主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陆贵妃所出的静乐公主。
她是正兴帝活着的唯一的女儿。
“出了什么事?”
此刻的陆铮全无与庄明宪在一起时的温柔亲切,他满脸的严肃冷傲:“我们先上马车,边走边说。”
他握着庄明宪的手,那公公就一边走一边道:“公主摔了一跤,昏迷不醒,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让世子夫人去给公主看一看。”
静乐公主是孩童心智,对陆铮这个表哥多有依赖,陆铮闻言,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让马车快一些吧。”
庄明宪的手被陆铮握着,心情却有些沉重。
刚才公公说了,她才想起静乐公主的确是今年的春天薨逝的。没有任何的征兆,非常突然就薨逝了。对外宣称是得了重病。
等到今年年底,陆铮与四皇子朝二皇子难,不仅说他结党营私、意图谋反,还说他心狠手辣、残害手足,下毒杀死了静乐公主。
都怪她前世对这些事情了解的太少了。
她现在非常后悔那个时候没有多出去走走,没有多跟那些文官家的命妇打打交道,以至于她现在特别被动,等到事情临头了才想起来。
庄明宪是奉诏进宫,有皇帝特旨,所以一路不停,直接抵达陆贵妃居住的毓秀宫。
公主大了,本该有自己的寝宫,静乐公主虽然年纪到了,但还是孩子心性,为了方便陆贵妃照顾静乐公主,静乐公主一直住在毓秀宫玉明殿。
玉明殿里愁云惨淡,正兴帝脸色沉重,陆贵妃眼圈红,但面容沉静,尚能控制情绪。四皇子脸色苍白,唇上一丝血色都没有。
庄明宪进来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把希望放在了庄明宪身上。
庄明宪正欲跪拜行礼,正兴帝就摆手道:“现在不是讲究这个的时候,给静乐看病要紧。”
静乐公主吃得格外胖,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塌上,呼吸非常微弱,头上的伤口已经被纱布包扎好了,隐隐有血迹洇出来。
不必诊脉,庄明宪就知道静乐公主这是头部受到重创、失血过多。
大殿里格外安静,所有人都看着庄明宪给静乐公主诊治。特别是陆贵妃与四皇子,一个身体绷得紧紧的,一个嘴唇抿成了一条缝,显然格外紧张。
“如何?”正兴帝当先开口。
“情况非常不乐观。”
事关重大,庄明宪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她直言不讳道:“臣妇可以针灸加汤剂试一试,但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你不是神医吗?”陆贵妃目光凌厉,质问的声音里有掩不住的失望与愤怒:“你怎么能没有把握呢?”
像陆贵妃这样的病患家属,庄明宪之前见过不少。
她理解陆贵妃疼爱女儿的心情,她也想救死扶伤、治好静乐公主的病。
她是大夫,不是神仙。治得了病,救不了命。
静乐公主失血过多,身体一时间无法修复。针灸也好、喂药也罢,都是帮助她身体修复的,至于能不能修复、多久能修复,还要看静乐公主自己的命了。
“臣妇不敢妄言。”庄明宪恭敬道:“确实没有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陆贵妃瞪着庄明宪,目光一点一点冷了下来。
“皇上。”陆铮上前一步,把庄明宪护在身后:“救人如救火,是否要内子给公主治疗,还需早拿主意。越耽误下去,情况越不利。”
他的声音在大殿响起,陆贵妃心头一凉,立马收回视线。
四皇子如梦初醒,他立马道:“母妃。那么多太医都束手无策,连试都不敢试一下,不如让卫国公世子夫人放手一搏吧。”
陆贵妃当然不愿意,却也无可奈何。
正兴帝当机立断道:“庄氏,你立马开方子,针灸需要什么东西你也一并说出来。外面站着的太医,随你差遣。你不必有心理负担,只管诊治。若能治好,便是你大功一件。若是治不好……”
正兴帝顿了顿,视线在屋里扫视一圈:“朕金口玉言,一言九鼎,赐你无罪!”
有正兴帝这句话,庄明宪心头一轻:“是,臣妇必竭尽全力救治公主。”
正兴帝又道:“万全,你听卫国公世子的吩咐,务必要全力配合。”
有了正兴帝话,所有人员都行动了起来。
银针、汤药很快就一一准备齐全。
等庄明宪给静乐公主治疗结束,外面的天空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她能做的,已经尽力做了,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等待。
忙了一夜,累了一夜,精神又高度紧绷,她脸色憔悴,眼底一片乌青。
陆铮心疼极了,带她去偏殿,让她到床上躺下。
“你先睡,公主那边有消息了,我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