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子的视线渐渐呆滞起来。
刘氏冷眼旁观,惊讶张大了嘴巴,却不敢出一丝声音惊扰到王婆子与乔昭。
乔昭忽然睇了刘氏一眼。
刘氏牢记着乔昭的叮嘱,掩口咳嗽起来。
她咳嗽得很轻,像是极力压抑着,不但没有令王婆子警醒,神情反而更加茫然。
“灯油要熬干,就要添灯油,病弱的人也是一样的,这时候要是能吃上一段日子的参,元气就能补回来不少。王妈妈,你说对吗?”
王婆子点头,声音平淡无波:“对。”
“那参从哪里来呢?”少女问话的声音更轻柔,带着深深忧虑。
“是啊,从哪里来?”王婆子重复道。
“只能用钱去买。”
王婆子点头:“对,要用钱去买。”
“可是你只是一个仆妇,家里男人常年吃药,又哪有余钱来买人参呢?”
“没有余钱,没有余钱……”王婆子脸上现出焦灼。
“那么你告诉我,是谁给了你买参的钱?”少女语气随意问道。
“是……”王婆子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刘氏大气都不敢出,双手用力抓起衣摆。
“是谁呢?”少女并不着急,依然柔声问。
“是二老爷!”王婆子一口气说了出来。
咣当一声响,刘氏打翻了药碗。
药汁泼洒了一地,散出浓烈的药香味,而王婆子则瞬间清醒了,眼中茫然褪去,恢复了清明。
乔昭在心中叹了口气。
尽管她叮嘱过二婶不要出干扰的声音,可依然会有不可控的意外生。
对于二婶来说,哪怕对冰娘有孕一事百般怀疑,可内心深处未尝没有抱着一丝希望,当亲耳听到二叔参与进来,又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三姑娘——”刘氏一脸懊恼。
乔昭冲她安抚点头,转而看着王婆子,冷声道:“王妈妈,刚刚你说买参的钱是二老爷给的,他为何会给你这笔钱?”
“我,我说了吗?”王婆子面带惊疑。
乔昭微抬下巴,语气冷淡:“二老爷给你买参的钱,是为了让你对冰姨娘不喝避子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不是?”
王婆子后退一步,慌张否认:“没有,没有——”
“你刚刚已经承认了,二太太亲耳听到了!”乔昭一指刘氏,“王妈妈你仔细看看,二太太现在成了什么样子?你只想着用人参调养你男人的身子,就没想到做这样背主的事会害了别人吗?”
“我——”王婆子看了刘氏一眼,目光闪烁。
乔昭不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道:“积德行善才有福报,王妈妈,你这样做,会报应到你关心的人身上的——”
“我说,我说!”王婆子神情惶然打断乔昭的话,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钱确实是二老爷给的,好教我们替冰姨娘遮掩住不喝避子汤的事……二太太,您怎么罚老奴都行,就是别把老奴赶出去,老奴还指望月钱给家里那位买药呢……”
一听王婆子承认了,刘氏狠狠松了口气,待把王婆子打走,抚着心口后怕道:“险些功亏于溃,吓死我了。”
见乔昭神情平静,刘氏一把抓住她的手:“三姑娘,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