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点上,邵明渊对乔昭到底没有全盘托出。
昭昭是大儒乔拙的孙女,自幼受乔先生教导,忠君爱国守礼的思想已是印在骨子里,不到最后一步,他何必把大逆不道的念头表露出来让她忧心呢。
身边传来轻浅的呼吸声,看着妻子熟睡的容颜,邵明渊满足笑笑,悄悄在她唇边印下一吻,这才睡去。
二人不过睡到天才蒙蒙亮便醒来了。
并非二人觉少,而是外面杀声震天,即便在宫宇深处依然听得分明。
二人爬起来,穿衣洗漱,当一名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端来丰盛早膳时,邵明渊问:“外面怎么样了?”
小太监忙低了头,紧张道:“奴婢也不知道,侯爷想知道的话可以问我们厂公。”
“走吧,我们去见魏公公。”
魏无邪与张天师一直守在明康帝那里,宫门前的战况不断有内侍层层传进来。
听邵明渊问起,魏无邪脸色难看道:“咱们的人已经折损近半了,如果真要撑到黄昏时分,恐怕十难存二三……”
邵明渊听了神色不变:“先与公公说好,等到了那时内子替皇上拔掉银针,无论战况如何,本侯都会带着内子立刻从后门离开此地。”
“这是自然。”魏无邪苦笑道。
别说冠军侯急着走,就是不走他都要想法送人走啊,不然让外面的人看到皇上行宫里出现成年男子算怎么回事?
“公公还是想好等皇上醒来后该如何用最短的时间让皇上了解情况吧。”邵明渊提醒道。
魏无邪与张天师对视一眼,面色凝重道:“这个咱家已经想好了,到时候还是要天师出面。”
张天师冲邵明渊点点头,传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
很快便到了晌午。
毒辣的日头挂在高空,宫门外的尸体堆了一层又一层,鲜血染透了宫墙与土地,浓郁的血腥气熏得人喘不过气来。
那些撑了一日一夜的勋贵大臣已经摇摇欲坠,陆续昏倒好几个,可这场夺嫡之战不休,清醒着的人无论如何都生不出就这么离开的念头。
“辅,要不您先去休息一下吧。”见许明达脸色白,一名下官劝道。
“糊涂,这种时候怎么能去休息,确认皇上是否安危才是头等大事!”许明达义正言辞斥责道。
下官被辅大人的唾沫星子喷得慌忙低头,不敢再劝。
就在众臣胆战心惊、饱受煎熬的等待中,日头开始渐渐西移,陆陆续续又有七八人栽倒过去。
见己方占了上风,强攻了一日一夜的宫门开始摇摇欲坠,沐王于刀光剑影中看向脸色惨白的睿王,不由露出兴奋笑容。
到底是让他抢先了一步,这一次,老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就听轰的一声,厚重宫门轰然坍塌,宫门内没来得及避开的内侍被压在门下,未等挣扎就有无数人踩着门迅速跑过,鲜血很快从宫门与土地接触的缝隙里蔓延出来。
“厂公,宫门已经被攻破了,咱们的人正在前边死死顶着,不知道还能顶多久——”内侍急急来报。
魏无邪满头冷汗,忽听张天师满含惊喜的声音传来:“皇上,您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