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嬷嬷本想再宽慰谢筝几句,眼瞅着陆毓衍从书房过来,当即闭了嘴。
谢筝虽比一般姑娘家胆大,脸皮也厚些,但这些话也断断没有当着陆毓衍的面说的道理。
话又说回来,出阁前一夜,好些姑娘被母亲教导新婚之事时面色惨白、吓得够呛,但嫁过去之后,日子不还是好好过的吗?
光开解也没用,等嫁了人就都懂了。
思及此处,许嬷嬷心里又是一痛:谢大人夫妇不在了,谢姑娘出阁时,当真是要委屈极了,连磕头都只能对着牌位磕,实在可怜。
比较起来,自家娴姑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夫人天天替她操心婚事,她还张口闭口“做买卖”。
虽然是打趣,但若传到夫人耳朵里,该伤心了。
许嬷嬷东一茬西一茬地想事情,突然觉得有道视线落在她身上,叫她背后莫名就是一凉。
她寻着望过去,见是陆毓衍,不由下意识唤了声“衍二爷”。
陆毓衍淡淡道:“辛苦妈妈了。”
许嬷嬷想说“不敢不敢”,突然一个激灵,哎呦一声,道:“年纪大了,真是不中用了,陪着说了会儿话就累得慌。”
陆毓衍挑眉,前回苏润卿说许嬷嬷这人有趣,还真没说错,他勾起唇角,道:“妈妈去对面屋里坐一会儿,我让松烟给你送些茶水。”
许嬷嬷从善如流,迈着一点儿也不软的腿、挺着一点儿也不酸的背,大步进了对面屋里。
谢筝啼笑皆非,嗔了陆毓衍一眼:“妈妈好心来帮忙,你吓唬她做什么?”
陆毓衍垂眸看着谢筝,道:“妈妈是通透人。”
谢筝撇嘴,他这意思是许嬷嬷机敏,与他无关,但要谢筝说,分明就是陆毓衍那冷冰冰的态度让许嬷嬷径直走了的。
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陆毓衍问起了之前状况。
谢筝回头往屋里看了一眼,示意陆毓衍走远一些,这才压着声儿道:“她叫辞念,是瘦马。
我们的推断没错,下手的是秦骏,其他人并无施虐,潘姑娘和宋玉澜都是被秦骏害得病重而死。
红线是用姑娘们的血染的,宋玉澜腿上、潘姑娘后腰上的匕伤,恐怕就是因此而来。
程芷珊是秦骏的帮凶,被砸伤的叫芊巧,似是她买通了王护院,具体的事情,辞念就不知道了。”
饶是说得很简单,谢筝都不住浑身冷,她下意识抬手搓了搓胳膊。
陆毓衍看在眼中,不由皱了皱眉头。
他有一些后悔,这些事情对谢筝而言委实有些骇人,小姑娘再是豁达,还是会不舒坦的。
早知如此,刚刚就该让许嬷嬷留下来,由她来说,而不是让谢筝来复述。
偏偏此刻在顺天府里,不晓得何时会有人经过,他不能好好安慰她一番,只能简单说了句“别怕”。
谢筝挑着凤眼看他,摇了摇头:“我没事,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