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天际边,那一轮巨大的火球正在悄悄下沉间,散发着一袭奇异的暗红,染红了天边的晚霞。
巨大天幕之上,火烧云幻化无方,时而变成一匹奔驰的飞马,时而变成一只展翅的凤凰,美丽的穹顶画在不知不觉中暗流。
两个小黑点在高空盘旋了一阵子,落了下来,却是老鹰带着雏鹰正在学习飞行。
太阳,悄悄落入了深山,昏暗袭来,有冷风吹过,幽林寂静,树叶沙沙,不知名处,虫鸣声幽幽响了起来,一声、两声,低低切切……
一只可恶的小蝴蝶不去休息,反而落在丁震的火枪前沿,丁震端着枪,晃了一下,蝴蝶受惊,展开美丽的翅膀,在丁震眼前飞舞了一圈后,落在了旁边的一株野草上,静止不动了。
周围一片安静,丁震手心潮湿,溢出了汗,可他却一丝也不敢放松,瞄准对面的一头野狼。
对面的野狼共有六头,一时间也都没有动作,它们似乎也在观察对面的这些人类。
丧坤已然抽出了腰间的斩马刀,而疯子和其他人用的则都是长矛。大宝站在丁震身后,紧张直发抖,这货个子虽高,其实就是傻大个,胆子小,而且脑子也不好使,丁震当年就一直很纳闷,他怎么也能考上童生,还能被誉为神童。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野狼是群居动物,及其聪明,五六只野狼倒是好对付,但若在来几十只,可就是麻烦了。
头狼顿了顿前蹄,原地转了一圈,发出一声低吼,似乎是在下命令,后面的五头狼开始向前走。
疯子冷笑一声,于他而言,这些狼终究还是畜生,比起杀鞑子,这就是小儿科,只是眼看夜幕降临,他也有些担忧晚上会遇袭,所以这几只狼,一只也不能放走。
忽然,头狼发出一声尖吼,所有狼一起冲刺,扑了过来,疯子大吼:“投枪。”
嗖嗖嗖……
数十根长矛同时飞出,与此同时,忽然‘砰’的一声响,丁震身上烟气大冒,他立刻丢掉火枪,又在腰间抽出一把刀。
也在此时,那数十根长矛过半都被野狼躲过,扎在了地上,而疯子单臂发力,抛出的那一枪,一下子居然将一只狼的身体贯穿,钉在了地上。
丁震见此,心中佩服不已,不等其余野狼扑来,疯子等人又都抽出斩马刀,迎了上去。
投枪是一门技巧,十步投枪若能命中,杀伤力是极大的,人的身体都能贯穿,而疯子在大同的时候,便是投枪高手,十五步便能投枪,而且命中率极高。当知道,能被一个正五品参将看中,调派到江浙坐认把总,身手何其了得,可想而知。而投枪也就等同于大型箭矢,比弓弩和弓箭的杀伤力都大。
相比之下,丧坤却喜用重型武器,他手里的斩马刀少说四十斤,一刀挥起,落下去的重力能有上百斤之重,能把一个人直接解体。这六头狼中有二头都被丧坤劈成了两半,丁震和大宝根本就没有上前,战事就结束了。
疯子走到前头的一只死狼前,拔起自己的长矛,又对着众人道:“天要黑了,二狗,你带着三个人守夜。在找些柴禾,火不能灭。”
一个汉子点头应声,带着两个汉子去捡柴禾。
丁震将刀插回刀鞘,又捡起火枪,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大宝笑嘻嘻地走过来道:“我说震子,你这枪法也不怎么好啊,自从疯子哥给你弄来这把枪后,我就没见你打中过什么。”
“边儿去,”丁震懒得多说,因为刚才那一枪并没有打中,说起来火枪也真是不实用,不过丁震还是喜欢火枪,当即拿出黑布袋,给火枪装火药。
只是,大宝这人比较贱,你不让他怎样,他偏爱死皮赖脸,就是给你死缠。丁震被大宝缠的烦了,便起身走到了一个汉子跟前落座,这汉子手里拿着根烧火棍,时不时挑挑火堆,见着丁震,咧嘴一笑道:“籽里就是这个样子撒,有几只狼倒也没什么咧,你没啥事情吧?”
他操着一口南方口音,丁震笑着摇头,又用河南话问道:“我听说这山里闹鬼,怎么回事?”
“哪有什么鬼,都是自己吓自己,这个芒砀山是……”
大汉话未说完,另一个汉子走过来截道:“怎么没有,我可告诉你,晚上可要小心塞。”
丁震:“怎么了?”
那汉子道:“俺在如东城当兵也是有些年头了,听周边人说,这山里有狐狸精,那狐狸精专吃人心,说什么吃够一千个人心就能变成人咧,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老人家们就是这样说的。早些年也有好些人进山,可是一个都没出来过,从那以后就没人在进山了。”
“瞎说,”手拿烧火棍的汉子撇撇嘴,“俺听说是有人熊,那怪物高大无比,体积就如小山丘,会直立行走,凶猛的紧咧,要是遇见一只那怪物,咱们这些人都未必能是对手。”
另一个汉子道:“胡说,胡说,我就听说这山里有山鬼,还有妖。”
这两人说着说着就争吵了起来,丁震听着,心里却有些打鼓,两者不管有什么,都很可怕。
回头只见大宝一副患得患失的样子,丁震笑道:“怎么,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