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那份排山倒海的寒气忽然无影无踪,赵青河足下一拐,去了窗下桌前,窸窸点起一盏灯来,又拿了灯,走回茶案。
灯色澄,灯火跳。
他的眼却深似夜空,照不入所有光亮。
他脚下的影子,暗也张狂,在灯下跃跃,鬼魅幽息之间要舞爪。
只是,他独自喝茶的傲然那般强撑,难掩心灰意冷。
搞什么啊?夏苏觉得太阳穴跳。
明明是她被欺负得心慌慌,怎么他还显委屈了?
而且委屈就委屈吧,又很不甘心,黯然神伤的样子。
他装给谁看啊?
“少爷怎么了?”泰伯泰婶跑过来。
“苏娘说要分家。”大驴昂昂唤。
夏苏眉心开始皱,呃——
三人自然对夏苏视为一家人,但赵青河却是他们的主子,为第一优先的照顾顺序。
于是,围着那位大少爷劝,什么苏娘随口说说的,什么未出嫁的姑娘哪能分家,什么夫人临终嘱托兄妹友好互相照看。
哪里是劝赵青河,也往夏苏身上套绳,一根根箍紧,别想跑。
赵青河喝茶的“凄苦”模样终于消散,三人劝完往外走。
泰婶还把夏苏拉进门里,只是慈爱拍了拍她的手,却胜过千言万语,让她立觉双肩好重。
反观那位,阴谋得逞,老神在在,何曾有过半分落寞沮丧?
她瞎眼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话没错。”赵青河的声音如河流,缓缓淌来,有乐律清妙,“不过,说散的筵席一般还会有两道尾菜,你得尝完再走。不然,我是户主,我不放你,你哪儿也去不了。要么,你给自己找个夫君嫁了。”
她想骂他阴险,而心里忽然想起,干娘病故那晚,他一人独坐小屋的模样,竟像足了刚才。
他,是真心不想她离开么?
夏苏走过去,与赵青河隔开茶几坐下,“你今后敢随便进我屋,我立刻搬走。”
赵青河一笑,巴巴得给她倒茶,“这不是事出有因吗?到手的银子不能让它飞了啊。”
“吴老板已经付足款?”以为至少要看过货。
“我早说了,他欣赏你得很。”
这丫头真心不错,没有岑雪敏那些作来作去的矫情,正事就正说,不带私怨,好不大气。
他以前到底犯什么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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