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是真正地单手挡刀,拖着一个女子,穿越层层围追堵截。他还活着,他就赢了。
胡玉娘“唉”了一声,再换了盆温水把胰子打出来的泡儿给洗净了,捂着毛巾憋气儿道,“听你意思,咱们还得回冀州?至少得把陆大哥带回平成吧?你叔父不是个好东西,你哥哥在一天,他个丫头养的就一天没法子堂堂正正做上家主的位子,就算你哥哥没醒,他就不算过了明路!”
“嘘——”
长亭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在比了比里间,轻声,“你可别说漏嘴了!这我还没告诉阿宁呢!”
话罢,再探身吼长宁,“陆长宁,你起来没有!我怎么一点没听见你动静啊!”
“啊...起来啦起来啦...白春,你把我的鞋子穿错边儿了啦!”小姑娘睡意朦胧,软声软气地叫。
胡玉娘嘴再一撇,“你就像只老母鸡,你啥事儿不让阿宁知道算什么劲儿?一进那大宅门,谁和你最亲?不是阿宁是谁?你得凡事和阿宁商量啊,阿宁也不小了...”
“不小才怪!阿宁才七岁——”
“八岁!”
胡玉娘好心纠正,“今儿个大年初一。”
长亭默了一默,伸手又把干净帕子递给玉娘,“再等等吧,等阿宁再懂事点儿,我再告诉她。”和胡玉娘说话,那话头就没正过,从北歪到南,从西歪到东,蒙拓被人叫走了,长亭一肚子没处说,就规规矩矩守着胡玉娘洗漱,再把话题正过来,“...说起哥哥,我也不预备把这码子事儿告诉真定大长公主,一是拿不准大长公主的态度,二是如今哥哥尚在昏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人多口杂,一个不主意反倒得不偿失。等哥哥清醒过来了,再当作杀招,一击必杀...”
“陆大哥究竟是为啥醒不来啊?”胡玉娘洗漱完再折身换衣裳,“山里头有的猎户是中了毒醒不来,有的是饿极了才昏过去,有的是被猛兽挠了一爪,挠出一身血这才倒在床上,把陆大哥的症找着了才好下药啊。”
这个道理,长亭也懂,长亭也相信蒙拓四处求爷爷告奶奶才请到了杏林大能不可能不懂。
“砸伤的,好像也是伤到了后脑勺和背。”
这算不算兄妹惺惺相惜?
胡玉娘猛地一个激灵,“试试用针扎他拇指血!十指连心!人一疼指不定就醒了呢!扎完手指扎胸口,要是这样都不醒,就扎太阳穴!两头一边儿几针,这叫民间急救法儿,你以前没听说过吧...赶紧试一试!陆大哥能不能醒,就全指着这几针了!”
长亭顿感幽怨。
昨儿蒙拓说他搬过大石块压到陆长英胸口,也把陆长英提起来倒立过,还亲手灌过几个葫芦的糙米汤...那是她的哥哥啊!是不是习武之人脑子都转不劲儿来啊!蒙拓那个死傻蛋,还一本正经地美其名曰,“我用这法子把几个兄弟都救回来过,我只是还没找到适合陆大郎君的路子。没事,陆大郎君好歹还咽得进流食,好生生地活着。等我找着,一救一个准儿都不带缓劲儿的。”
是,长亭清楚蒙拓是在安抚她。
可这些话...并没有让她的情绪好转起来啊...
一想想,自家哥哥不仅没醒过来,还有人趁他睡着的时候变着花样儿地搞他,长亭就想借几把烟火把眼前这个傻蛋炸到天上去。
如今再听胡玉娘重说旧事,长亭现在比听了一夜的烟火声,头还要大。
胡玉娘还想出主意,余光里却瞥见长宁揉着眼睛趿拉着走出来,伸手揽了揽,正欲说话,门外却闻有人“扣扣”三声响,紧接着娥眉的声音就传进来了。
“几位姑娘怕是还没用早膳吧?真定大长公主吩咐人做了桂花元宵,几位姑娘再不下去,元宵就凉了呢!”
长亭应了“知道了”,便朝胡玉娘比了个手势,抖了抖脊背,肩胛骨敷的药暖呼呼的叫人很舒服,伸手牵了长宁推门下楼去,长亭将下楼却见有几位陆家家将还有几个长亭从来没见过的人,神色凝重地持刀向出走,长亭蹙眉若有所思。
“昨夜睡得还好?”
真定大长公主气色红润匀称,温声寒暄。
长亭抿嘴笑着点头,长宁一股气儿还没下来,嘟囔着,“一点儿没睡好,与阿姐的房间正对着河畔,噼里啪啦响个没完。”
真定大长公主闭口不谈昨夜火灾夜袭之事,长亭自然顺水推舟接过话头,“是有点吵。”
“那就换个房间吧。”真定大长公主啜了口茶,“换到三楼来吧,正好我对面还剩了间上房,面光且背对河畔,好歹那声儿能挡一挡。”
是为了离她更近吧?
长亭不置可否笑着点头。
边点头,边想了想,蒙拓的房间...好像也在三楼...好像就在上房隔壁...好像只搁了一堵墙...
嗯,她害羞了,莫名其妙地。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