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低着头听训,“婢子知错。”
太平皱眉,声音微愠,“知错知错,你错在哪儿?”
上官婉儿:“是婢子伺候不周。”
太平眉头皱得更紧,正想要作,却听到李宸说道:“好嘛好嘛,其实就是我不想出去,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太平一怔,刚才的时候听李宸说的话并不多,因此也没现她的异状,如今话一多,怎么就感觉她的话好似有点漏风?
李宸见到太平有些狐疑的神色,原本就很不愿意让人知道这个事情,但天天这样关在公主院里也实在不是办法,于是很干脆地恼羞成怒了,“我就是掉了门牙了,不想出去!”
太平沉默了一小会儿,想笑,可看见李宸瞪着眼睛十分羞恼的模样,只好硬生生地憋住笑意。
她忍着笑意安慰李宸,“我也换过牙,没事儿,很快就能长出来的。你可不能天天这么闷在这里,我们一起去骑马,你要是不想让旁人看到你,我便让她们全部低着头,谁敢不从,我便让母亲罚她们杖刑。”
李宸看着太平既是憋笑又是安慰她的模样,心里头依然郁闷。
太平:“你这几日都待在公主院里,你可知道我们的表兄回来了。”
“什么表兄?”李宸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
“听说名字是武承嗣,不止他,还有好些人也从岭南接回来了。”太平笑吟吟地帮着李宸整理好她的丫髻,然后示意上官婉儿和刘馨去拿骑马装来给李宸换上。
李宸微微一怔,武承嗣回来了?
也是,母亲得了父亲的肯后,第二天就将贺兰敏之流放了,第三天就听说贺兰敏之死在流放的途中。贺兰敏之不能用,母亲自然要用旁的人,而且外祖父周国公的爵位也要有人来继承。
正想着,刘馨和上官婉儿已经上来摆弄她,要替她换衣服。李宸回过神来,正想怒,可抬眼就瞧见天平坐在一旁,笑容可掬地看着她,就什么火都不出来。
不管怎样,太平阿姐也是关心她才要带她出去骑马透气,再说了,谁知道这门牙什么时候才能长出来,一直这么关在公主院里,也不是办法。
李宸和太平去到太极宫的骑马场时,她们的几位阿兄和李敬业、薛绍都在。李宸的心再次别扭了一下,后来她现是自己想太多了,两个少年好似没看到她掉了门牙一般,看向她的目光并没有任何异样,反而是她的二兄和三兄十分可恶,居然来取笑她,后来见她要生气,又跑过来好声好气地哄着。
李宸不想理他们,轻哼了一声,指着前面的毛色亮的骏马对李贤说:“我要骑这匹。”
李贤微笑着:“你倒是有眼光,这个是才驯服的好马,万里挑一,可它脾气比较暴躁,不如选旁的?”
李宸很想任性地说不干,我就要骑这一匹,可她的任性还无法让她将生命安全置之度外,于是只好四下环顾再找坐骑。看了一圈儿,李宸现原本非要拖着她来骑马的太平阿姐已经扔下她,跑到另一边去跟薛绍小表兄说话了。
说什么怕她在公主院里头闷坏了,是怕薛绍小表兄闷坏了吧?
李宸心里正嘀咕着,又看见原本一直苦大仇深脸的薛绍小表兄朝太平露出了个笑脸。
李宸愣了一下,心中忽然升起一种不知该喜该悲的复杂情绪。她觉得自己坐在了一辆疾奔的马车上,前面是万丈悬崖,可又后有追兵紧跟,最后只好明知前面是悬崖也得认命往前奔。
她觉得自己正走在一条最后或许都没人能理解的道路上。
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可她不敢。不论当初她的大姐是怎么去世的,后世众说纷纭,每一种说法都有可能成立,可母亲迷恋权力,为了权力不顾一切这一点却是真的。
李宸垂下双眼,正想着,忽然一个阴影兜头而下。
她抬头,只见是如今已经差不多和李贤一样个头的少年李敬业目中含笑看着她。
李宸眨了眨眼。
李敬业将身后一匹白色的马牵到李宸的跟前,那匹马浑身毛色没有一丝杂质,比成年的骏马略矮。
李敬业:“它叫白雪,还不到两岁,公主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