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似乎被谁用力的揪了一下,眼前出现了赢湛胸口那条狰狞的伤疤,胸口的伤便是赢湛的死因。
我停下了动作,情绪和眼眶中的泪都汹涌的的翻滚着。
突然,人偶用棉花填充的双手一起抓住我了手指,狭长的双眼紧紧的瞪着我,仿佛想要告诉我什么。
放在以前遇到这种诡异的情况,我一定会吓得屁滚尿流,但现在我一点都不害怕。
人偶代表的就是赢湛,既然是赢湛,又有什么好怕的?
“你是不是感觉好了一点?”我轻声问人偶。
人偶的面部用朱砂画出了嘴巴,却只是一个图形不能张合,也不能说话。
只是用力的抓着我,不知是催促我继续拔掉桃木针,还是在奉劝我留下余地。
因为封印一旦完全解除,再要想重新封印,便难如登天。
等了片刻,我又喊了一遍赢湛的名字,人偶对我眨眨眼,竟然留下了一行血色的眼泪。
这一刻,我的思绪仿佛都停止了,什么都不能去想,鬼使神差的捏住了最后的那枚桃木针,从人偶的胸口拔了出来。
最后一道红色的气息从人偶的胸口延出冲出房门,人偶像是被解开了穴道一般彻底复活,对着我扬起朱红的唇。
我也挤出一个安慰的笑,“赢湛?”
我以为人偶会站起来告诉我赢湛没事,可人偶却在解除了那一百零八枚桃木针后,“咔咔咔”裂开了数不清的裂缝。
犹如氧化的瓷器,碎成粉末,如沙子一般从我的手心里流走。
客厅里也传来“咔咔”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坏了。
我感到浑身恶寒,推门出去想要看个究竟。
刚往客厅里看了一眼,我的膝盖就软了跪在地上。
不止是我母亲的灵位,所有我们王家列祖列宗的灵位此刻都断裂成了两截。
这足以告诉我,拔出桃木针是多么严重的罪状!
一时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气中突然凝聚出无数墨色的云团,聚集在我家的屋檐上。
云团中还有七八条闪电扭曲爬行,似乎随时就会落下一道惊雷,把我劈成两半。
但这团云只是在我家房顶做了短暂的停留,就随着突然而来的一阵东风,被刮到了远处。
“轰轰轰——”落下三道响彻天际的惊雷!
方圆百里的地皮都像是地震一般生了晃动。
我站在院子里,只看见瞬息之间风云巨变,那些遮天蔽日的乌云豁然就不知被吹去了哪。
随着鸟叫虫鸣再次响起,明晃晃的阳光又洒落在院子里,洒落在我的肩膀上。
我不明白方才生了什么,但让这件事生的起因,一定与我善做主张拔掉了人偶身上的桃木针脱不了干系。
但,即使我这般做了,赢湛还是没能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再也忍不住了,蹲在原地,抱着自己的膝盖痛哭流涕。
“吱嘎!”院子里,老旧的木门被一只修长有力的大手推开。
一道颀长的人影稳步走进来,站在我的身后,嘴角带着一抹冰冷的浅笑。
我哭的无法自拔,忽然察觉到被后传来的嗤鼻的笑声,惊愕的回过头。
氤氲的视线中,赢湛俊逸的如刀削斧凿般完美的面孔跃然于我的眼前。
那眼,那鼻,那唇,都是我熟悉的,都是我在梦中都反复临摹刻画过的!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泪根本止不住,却是喜极而泣,扑进了赢湛的怀里。
“你认错人了。”
赢湛十分冷漠推开我,磁性的嗓音里带着明显的厌恶。
我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确切的说是被赢湛掐在我脖子上的手臂强迫抬起了头。
面前的人和赢湛长得一模一样,呼吸的频率,手指的力度,就连眼睛里的幽冷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可他却比赢湛多了一样东西,那就是在他看着我时,笼罩在我头顶的那道影子。
与此同时,在客厅里,赢湛专座的那张藤椅上也出现了一道残缺的人影。
男人穿着一件艳丽的蓝色唐装,就像是死人出殡时穿着的那种,身形高大挺拔透着威严和无法忽视的诡异。
因为这个人的头并没有长在脖子上,而是端端正正的被放在并拢的大腿上。
人头对着我莞尔一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张异常俊美的脸孔,薄唇点朱,眉眼传情,油头粉面,很像唱花旦的白面小生。
只是撇去人头摆放的位置不说,他脸上的弧度也笑的太阴沉了,嘴角和眼角都尖长上翘,如恶魔一般。
“王元宵,我们又见面了。”
人头一开口,那种像是坏掉的胡琴一般嗓音叫我心头一颤,种种不好的回忆全部涌现出来。
福尔马林的气味,尸体手腕上的红标签,一幅幅红木棺材和我右手上的红线……
没错,就算它改变了容貌我也能认出来,他就是在西山殡仪馆里出现的那个秦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