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湛摇了摇头,幽深的瞳孔中显出一丝暗淡,宛若夜色下的潭水浮上了一层霜。
“铸造兵符不难,可要想找到能够承受住阴气的石料却不可得。故此,本王才向父王讨要了三年的时间来寻找可用的石料。”
说着,赢湛就从我的梳妆台上随手拿起一块通透无暇的翡翠,用匕在上面刻画了一个简单的符咒,沾了些他指腹上的血,压在床单上。
床单上立刻出现了一道血色的咒文,从咒文里爬出了一只浑身湿哒哒的小鬼,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只溺死的水鬼。
水鬼爬到赢湛面前,阴森森的脑袋低垂,有些木钠的等候吩咐。
他的出现让屋子里本就微凉的空气瞬间降温了七八度,连哈气都能呼出薄霜。
赢湛随意挥挥衣袖,薄唇轻启,“没事了,褪下。”
那水鬼鞠了个躬,爬回床单上的咒文中消失了。
“好神奇!”
“铸造真正的兵符时,本王会将自己的血融入石料内,如此即使本王化作黄土,使用兵符的人也能召唤出十万阴兵。”
“那用这块翡翠不就行了?”
“自己看。”
赢湛摊开掌心,方才那块玉佩已经变成了粉末,如流沙般从指缝中漏到地上。
“到底什么样的石头才能承受得住阴气呢?”
“还未可知,本王已经用各种玉石,宝石,珍珠,兽骨,人骨,龟壳,甚至老坟的墓碑去尝试,都失败了。或许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可以铸造阴兵兵符的石料。”
说完,赢湛沉默了,我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计上心头:“要不,我写信给燕京国王让他帮忙搜集一些奇异的时候,也可以给我的义父北冥妖王让他帮忙寻找一些有灵性的石头。”
赢湛见我眨眼睛,也被带动的眨了眨眼睛。
他那双眼本就潋滟万千,无意中的细小动作,都能迷得我神魂颠倒。
“原本以为捡了个百无一用的小奴隶,没想到小奴隶的背景深不可测。”
“从一开始我就说了,我、不、是、奴、隶!”
“那你是什么?”
“我是你的妻子!”
话一出口,看见赢湛戏虐的笑,我就知道自己中了他的套。
这妖孽就是骗我说出这一句。
“不和你说了,我去写信!”我红着脸,去找纸笔,“那个,我们成亲那天,我可不可以邀请一些自己的朋友?比如我干爹之类的?”
“你喜欢就好。”赢湛风轻云淡的一语带过,“然,北冥与咸阳相隔万里,即使用千里马也要跑上十天半个月。”
“没事,我可以变成鱼,游泳游过去!”
“很可惜,现在的你只是个凡人。”
“卧槽……”
我嘴角抽了抽,隐隐察觉赢湛似乎对我的干爹没啥好感。
每次听见我说干爹,他都会扮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然后到了晚上变着花样的调教我。
哼,老娘身经百战,还怕你不成,大不了腰酸背痛几天!
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老娘会反攻的!
我黯然感伤,“如此说来,成亲的那天,我一个亲朋好友都不能来参加了。”
赢湛揉了揉我柔软的刘海,冷峻的表情似乎温柔了一些,“驿站里养了一群信鸽,可日飞万里……”
“木么!爱死了你!”我大方的勾住他的脖子,嘟嘴在那张俊脸上波儿了一下,便如欢快的小鹿一蹦一跳的冲出房间。
如赢湛预料的,驿站饲养的信鸽十分给力,比哈利波特里的猫头鹰还要好用。
当晚就将信送到了北冥,收到通知,北冥鲲带着绯虞和秦玉郎,略施法术来到咸阳。
下半夜就摸进驿站,敲开了我的房门。
好在赢湛这块人形牛皮糖被我撵回了他的王府,否则我不敢想象会被绯虞八卦成什么样子。
“找到石头了么?”
看见北冥鲲脸上戳着的玩世不恭的笑,我就忍不住开他玩笑。
闻言,北冥鲲笑意不止,绯虞却气呼呼的鼓起了腮帮子,“我们一收到信就赶来了,你不欢迎我们,反而只惦记着几块破石头,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心上?”
我满头黑线,真是挖坑给自己跳,花了好半天才把绯虞安抚好。
北冥鲲将一大包五光十色的石头塞进我的怀里,“这些都是北冥最上乘的宝石,算是干爹给你准备的嫁妆。大战蛤蟆精那天,干爹是真的不能在城镇中显出真身,才会离开的,绝对不是想要抛下你们。”
“过去的事情不必再说了。”谈起大巫的死,我心底又被刺痛了。
“秦玉郎呢?他怎么没和你们一起来?”我试着转移话题。
其实,秦玉郎不来咸阳的原因我能猜到一二。
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担心被皇家的人辨认出身份,遭来杀身之祸。
但我又觉得他也有回到咸阳的理由,毕竟他的母亲婉美人还在这里。
北冥鲲挑着眉毛,叹了口气,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绯虞按耐不住,一股脑说出来:“别提那个重色亲友的家伙了!”
“重色轻友?”
“半个月前,秦玉郎不知从哪里捡来了一个疯女人。那女子虽神志不清,容貌却楚楚动人,连青丘的狐狸精都自叹不如,秦玉郎横尸对那疯女一见倾心。北冥大人为那疯女诊断过,说是失魂之症,无药可医!可秦玉郎不信,说是无论如何都要医好疯女,径自从竹屋里搬了出去,现在成天沉迷于草药,像是着了魔,连脾气都变的暴躁……”
说到这,绯虞狐疑的看向我,“对了,我和北冥大人都觉得,那个疯女人和你长得挺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