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歧在巨龙脚下蛰伏,一边舔舐伤口一边又磨刀霍霍以待牛羊的时候,洛丝萝林的精灵之家也迎来了一位罕见的客人。
他是精灵族的朋友、是精灵女王的好友,他是正义的使者,他叫...灰袍甘道夫!
他在人类世界是一位不受欢迎的说客,走到哪里都一样。
他就像是一只赶不走又打不死的苍蝇,总喜欢在你耳边嗡嗡嗡的乱飞,说着各种听起来傻里傻气却偏偏很有道理的傻话。
若是有道理就能服众,那还要拳头干什么?
人类生命短暂,只争朝夕,以刹那的灿烂为荣,以一生的平凡为耻。
这在从不担心朝生暮死的精灵眼里,就是好斗和偏激的表现。
所以在人类世界为了和平而奔波却屡屡碰壁的甘道夫,总能从精灵们身上获得足够的尊敬和支持。
长寿的生灵总能更容易理解彼此,因为他们的目光往往都盯着几十、几百、几千年后,不在一朝一夕。
而对于人类,人生苦短,莫说几百年后的魔灾,就算几十年后,怕是自己也已经成了一捧黄土。
我死后哪管他洪水滔天。这种话,也只有生命短暂的种族才会有人去说、去实践,偏偏往往能造成令永生者们都恐惧的灾难、或是奇迹。
万古长青的森林,也抵不过刹那一炬。
其实,矛盾与对立只因立场不同,不同的立场不总能去避免?
甘道夫完全不必急于靠无谓的奔波换来种种廉价的许诺?
当事到临头,当恶魔现身,当漫长和短暂的生命全都危如悬卵,那一把能焚毁森林的火焰,同样能为永夜中的人带来光明,而到那时...
到那时人类将会明白巫师的苦心,精灵将会放下固执的傲慢,所有人都会明白生命的意义,那不在长短。
“甘道夫、米斯兰达、欧络因...”
凯兰崔尔面色复杂的看着眼前蓬头垢面的老者,她并没有掩饰自己的为难,因为她真的很为难。
若是早知甘道夫是为了这种事情来求她,她甚至不会开放水之戒南雅对洛丝萝林的保护屏障,让这位老朋友长驱直入。
“米斯兰达,你要知道,这样做很不合规矩。”
站在一栋巨大的树屋前,赤脚立在柔软的落叶上,精灵女王凯兰崔尔显得如此优雅恬静,即便在拒绝别人的时候,也不会让人觉得她很失礼,虽然她的骄傲实在不会比任何人少。
“我明白,可是,这一次,只有你能帮我,而且你一定要帮我。”
甘道夫一手举着那根不知是哪种树木所制的法杖,法杖的底部沾满了泥土,证明了他长途跋涉的艰辛。
他的另一只手上,稳稳托着一颗由两片树叶拢成的圆球,只那隐隐从叶片缝隙中透露出的绿光,证明这物什着实不凡。
“帮我,凯兰崔尔。如果不是...我一定不会让你...可这一次,你必须要帮我!”
“索伦已经复活,我必须知道是谁夺走了魔戒。我不希望,那是我猜到的答案。”
甘道夫目光炯炯,他的行为已经完全违背了一贯的行事准则。
他的做法若是被其他巫师看到,只要一次上诉,他的结果绝对不会比现在的索伦强太多,当然这是对他自己而言。
巫师绝对不该用超乎常规的力量干扰凡间,因此即便曾经的欧络因有着起死回生的能力,在最关心的人受到重创时,也不得不求助于精灵。
“米斯兰达...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
凯兰崔尔暗示拒绝,她对甘道夫已经很客气。凭她的真实力量,她不需要对任何人客气,包括某些维拉。
面对维林诺的众神之音,她也敢顶撞!
“我知道!凯兰崔尔!可你应该明白,索伦的复出意味着什么!”
甘道夫又气又急,偏偏对凯兰崔尔他还作不得。
倒不是忌惮她的力量,而是任何见过凯兰崔尔真容的,只要是异性,就没有人会再对她生出敌意,这是真正无匹的感染力。
任凭甘道夫百般劝说,凯兰崔尔只是摇头,到了最后,她甚至不得不透露一些连自己都还不太确定的消息。
“米斯兰达...你不应该将目光局限在某些凡人身上...逝者已矣,活着的人才能创造奇迹。”
“而索伦...他正在暴怒...他同样失去了对至尊魔戒的控制!”
凯兰崔尔低声耳语,她对甘道夫亲密的样子让远处的精灵都生出了一些狐疑,包括那位洛丝萝林真正的精灵王。
“这不可能!”
甘道夫大惊失色。
“这对我们都是好事,不论夺戒者是谁,他又是如何做到,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
“只要魔戒不回到索伦手中,只要他永远恢复不了实力,那他就再不可能卷土重来!”
凯兰崔尔的语调依旧平静,比身为神使的甘道夫更像女神。
“米斯兰达,我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我不会看错人,如同我相信你一样。”
“所以,这一次我不能答应你。”
过于正式的拒绝,让甘道夫心湖如翻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