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坐落于西南一个偏僻的小镇,方圆几十里大概有几十户小村,这里落后,思想封建守旧,所谓天高皇帝远,下葬风俗依旧在这里世代继承着土葬。
要下葬,自然存在一个让活人避而远之的地方,殡仪馆。
而我——圆一十,是这方圆几十里唯一一家店名叫“十人”殡仪馆继承人。这家老店听我爷爷说,是由我们家祖辈一代代继承下来的,如今接手的是爷爷,故此爷爷给我取这个名字与这家殡仪馆有莫大的联系。
这就是我们家的招牌,窝在小山村里,世代与死人打着交道。
而对于现在的我来说,虽说是这家店未来继承人,但却不算合格,用你们的说法来说,我还是一名实习生!好听点叫入殓师,难听一点那叫送死人!
而我要讲的故事就是从我的入殓第一具尸体讲起:
“一十,醒醒……”
“怎么了?老爷子。”昨天晚上轮到我守尸房,本来是睡着的,却被爷爷摇醒,一脸困意疑惑抬起昏重的头望着他。
“已经卯时了,老规矩都忘了?皮痒了是不是。”爷爷皱起眉目说道。
见爷爷面怀不悦,我不敢耽搁,赶紧坐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爷爷身后。爷爷口中所说的家规就是每天卯时之前必须去屋后那口天然青石石井晨浴,洗净身上污秽,断阴念,防阴气,避免与死人纠缠不清。至于这口石井里面的清泉是否有这神效,不敢妄言,但这个规矩却绝不能违犯,老爷子是这么跟我说的。
“一十,你的眉心那颗大红痣让我想起了你爹,你爹也有一颗。”正在一同洗澡的爷爷瞅了我一眼突然说道。
痣?我不禁摸了摸额头正中心那颗红痣,从我一出生就有,而且会跟着我年龄成长而长大,就像胎记一般伴随着我成长。
“你爹走了多久了?”
“三年了……”老爷子突兀脸色黯淡问起我死去的父亲时间。
“时间过的真快,一十,现在还怕不怕遗佬?”
遗佬是我们这边的对死人的方言,是对死去人尊敬的称呼。
我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这儿问,摇了摇头:“习惯了。”
“那就好。”爷爷脸上顿时露出喜色:“今天邻村有一家孙后死了,你跟我一同去帮忙入殓下葬。”
我心头震惊不已,以前爷爷子出门帮人入殓从来不带我的,可今天,却破天荒地叫上我。更奇怪的是,这次入殓竟然要爷爷亲自去,若是换做平常,家属都会把亡故的尸体亲自送到殡仪馆来,而要爷爷亲自走一趟的,说明入殓的尸体出了问题,送不走!
我好奇的问爷爷这次要入殓遗佬有啥问题。老爷子怀着难以琢磨古怪脸色说人是昨天下午两点病死了,家属简单为她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寿衣打扮后准备移尸至灵堂吊丧,却抬不起她。死者家属心生恐慌,认为死去的孙后对入殓太潦草抱怨不愿离去,急得昨天晚上开始到今早已经打电话催了爷爷多次,也难怪家属会心急,入殓是很讲究时辰的,在死者死后的二十四小时内,若过了这时间段,是对遗佬的不敬,轻则破财,重则惹来血光之灾。
晨欲完后,我们穿上了圆家入殓师特别缝制的阴阳八卦长袍,简单地收拾了工具爷爷便领着我骑着摩托车向邻村出。
没多久,我们进入到一片种满油菜的村庄。村庄不大,坐落于一高山半腰间上,梯田成形,牛羊成群,一眼望去,有几栋新盖的别墅显得格外突出美光,想必是有钱人家。
到了村子脚下,爷爷便叫我下来,把摩托车推向一个不碍人地方停着。
当我们步行刚进村子,就感觉到不对劲,不少村民眼神唰唰的朝着我们望着,眼睛睁着特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道是因为觉得我们穿着奇怪了?也对,这年头了,谁还会穿着长袍,而且还是那么奇怪的长袍,不过也没办法,这是祖训,出门帮人入殓就得这么穿。
我也没多想,屁颠屁颠跟着老爷子屁股后不敢多话,没走多久,走在前面的爷爷突然在一栋别墅大门前停住脚步:“到了。一十,等下进去了,不要多话。”
我懂事的点点头,抬头扫视了下眼前别墅内的情形,心中了多几分疑惑,这家不是死了人,怎么没一点动静,连花圈白布都没有,反常倒是挂起红布贴了“囍”字,这哪是办丧事,更像是办喜事。
刚到大门前,一位年逾古稀白头老头迎面而来,上前紧紧握住爷爷的手说道:“是圆老吧?一路辛苦了。”他又看了我一眼,又问:“这位是?”
“是孙子!”爷爷陪笑着说:“年纪小不懂礼貌,莫怪莫怪。”
我心生诧异,平时对我严格有加的爷爷怎么帮别人入殓那么客套?变得文绉绉的,一般来说,在农村是没有这些讲究的。
老人却笑道:“没有没有。”然后用一双如矩的双目将我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微微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