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放佛蚂蚁爬行,在范宁、唐三少等人的忐忑中,终于来到了七月十四日中午。
豫章郡的天气仍是一如既往的晴好,可唐三少的脸上却如同挂了一层寒霜,他终于无奈地张口说出了粮食告罄的消息,并在铺子门口张贴了布告。
尽管此时城内的米价已飙升到每斗两千八百钱,但还没买到粮食的人群却久久不愿离去,他们已经意识到,剩下那些米店就全是一丘之貉了。
明天的米价,又将涨到怎样的天价呢?
胡仲任早就对,唐家米铺派人偷偷来东湖米行等地回购粮食的做法有了警惕,此时听说唐家米铺的粮食告罄后,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唐家想跟我们几家斗,这不是以卵击石吗?现在怎么样了?”
涂家的家主涂海此时正倚在几杖上服食五石散,他听了胡仲任之语后,便笑着附和道,“唐家米铺说不定还有些粮食,这些粮食估计是为了填充府库的。问题是,城外还有六七万人,这一天就消耗三四百石粮食的,范宁他消耗得起码?说不好他过几天还真敢上门来借粮呢!”
胡仲任哈哈一笑,“范宁这些天也从咱们这儿买了不少粮食啊,估计几个月前开拍卖会赚到的钱,也差不多败光了吧?他现在已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还想来咱这借粮?”
“是啊,想想他前两次摆的鸿门宴,可笑至极啊!现在谁还肯赴他的约?现在谁还肯见他一面?”
“没错,有本事他花钱买啊!虽说老夫一直不太看得起做买卖的人,但我现在就是做买卖的!他想要粮食?可以啊,三十贯一石,还不讲价,他爱买不买!”
“解气,真解气,哈哈......”
胡仲任等人似乎看到了曙光,因为粮食的价格终于涨到了他们心目中的价格。
入夜前,胡仲任带着随从最后一次巡视了胡家别院中的几十个粮仓,这些粮仓中囤积的粮食足有五万石。
胡仲任对这样的成果是异常欣喜的,他大手一挥,“咱们明天就开始大量抛售,这些粮食的价格,全按每石三十贯走!”
他的随从顿时露出了轻松的笑容,这段日子里,他们承受的压力也并不轻松。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粮食的价格会回到起点,这样的话,仓库中的粮食就只能霉烂到仓库中了。
胡仲任正在最后一遍检查仓库时,范二也在为明天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
火光下,范二就像做贼一样,紧张地指挥着货运队员和签了合同的工人,将三江源粮仓中的粮食源源不断地搬到船上。
货运队最初建立起来的时候,只有雷恩加尔在吴郡买的三艘中型船,以及蔡葵兄弟入伙时带来的四艘小船;但经过了四个多月的展滞后,货运队的船只已达到了十八艘,这些船只的总吞吐量又何止百万斤?
想要将五六万石粮食装入这些船中,不算是一件难事。
但要想将这些粮食装在船上,看起来还要有十几二十万石的样子,就需要多费一点劲了。
可这些又岂能难倒范二?
三江源有的是稻草,有的是芦苇,而且苏园的几十台轮锯,可以为范二提供用之不尽的木板,有了这些工具之后。
十八艘船上的船舱下顿时就成了空的,而米粮则在船上堆积如山。
七月十五清晨,范二早早地便上了船,亲自指挥着这些船张起风帆,排成一条直线往豫章城而去。
同一时刻,早起的市民们还是习惯性地在唐家铺子门口排起了长龙,这些人显然早就听说唐家铺子的粮食告罄了,但他们仍不死心。
或者说,东湖米行等处的队伍实在是太长了,他们不得不选择来唐家米铺来碰运气。
上百人正在焦急等待着米铺开门时,竟有十余个士卒小跑着过来,并且在铺子的门口张贴起一张布告来。
看着这些精神抖擞的士卒,许多人心中大为不安,同时又多了些惊喜,“这些大兵要干嘛呢?莫非唐家粮铺今天真有粮食出售?那可算是来着了啊。”
欣慰的同时,他们又揣测起来,“今天排队的人不多,应该能买上,只是今天的米价应该要涨到每斗三贯了吧?三贯就三贯吧,总好过出城吃救济粮强一点!”
众人正忐忑地望着这些士卒时,刚才张贴布告的小队长终于转过了身,指了指布告道,“诸位!使君命我等来贴布告的原因,是因为衙门今天在草场码头大量出售粮食!今天的粮价是每石米一贯,稻子六百文!想买多少就有多少,不限量供应!诸位去操场码头吧,还请互相转告!”
每石米一贯?稻子六百?还不限量?
米价怎么可能突然就降到了一贯了?而且还不限量供应!
这真的不是在梦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