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铨不敢想象后果,所以他此刻也已顾不上颜面什么的了,直接果着上身,背着荆棘就跪在了范二的刺史府门口。
范二命人将其传了进来,同时降阶相迎,毕竟郭铨虽是失去了领地的刺史,也还是名义上的刺史不是?
看着郭铨满脸愧色地在刺史府护卫的指引下,亦步亦趋地走入院中,范二伸出手,一副茫然的样子,“郭刺史,您这是?”
郭铨做戏做全套,顿时又再次下跪,“我这是给明公请罪来了啊,希望明公宽宏大量,原谅我去年随桓玄攻打江陵......”
“这都过去了,还说那么多干嘛?”范二算是受了他的礼,却又无所谓地笑着摇摇头,而后大声命令身边的护卫,“来人,快去给郭刺史拿套新衣服来......”
郭铨对范二的表现还是极为满意的,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做出战战兢兢的样子极力谦让罢了。
范二一摆手,“咱们还是进屋说话吧,请。”
虽说七月流火,可正午的阳光却如火炉一般焦烤着大地,郭铨的果在阳光底下的脊背早就被晒出了一身汗。
随着范二进入厅中之后,他却仿佛到了冰雪世界中一样。
理所当然的,范二的客厅之中放置着几个用硝石制冷的装置。
两人就座后,护卫很快就拿来了衣服,郭铨又感谢了范二两句之后,便毫不客气地穿了起来,并喝了两口酸梅汤......
这酸爽,简直是神仙都不给啊。
看着郭铨满脸陶醉的样子,范二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听说谯纵在益州动了政变?然后又打到了梁州?”
提起不堪回的往事,郭铨却不敢有任何隐瞒,“早在五月中的时候,殷仲堪便向益州刺史毛璩和某分别写了求援信,与我们约定一起出兵攻打江州......”
对于殷仲堪约定毛璩和郭铨一起攻打江州的事,范二此前便已得到了消息,但他没想到郭铨会自动送上门来。
这是否意味着,殷仲堪的信会变成自己的出师之名呢?
范二顿时就笑了一起,摆了摆手道,“等等,你是说殷荆州约你们一起攻打江州?信呢?你是否带在身上?”
郭铨摇摇头,回答道,“信还在,我放在军营里了,明公您......”
范二点了点头,不经意地笑道,“回头让人给我送来即可,你先说说益州和梁州的局势吧。”
“毛璩收到殷仲堪的信后,便点起了三万大军沿江而下,但谯纵等一些巴西人并不想离开益州,所以他们就叛乱起来,由一万人很快就变成了好几万人;他们只用了数日的功夫,便杀回了成都,谯纵做了成都王之后又引兵杀来了梁州,可我当时并没有打算响应殷仲堪的提议,所以一直没有聚兵,算是就此给谯纵他们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最后带着八百将士杀了出来......”
说到此,郭铨脸红了。
他不但生拉硬扯地强调自己没有对范二动兵的心思,而且还恬不知耻地表示,自己是带兵从梁州杀出来的......
范二倒是没有戳穿他的心思,他摸了摸还没有长出什么胡子的下巴后,终于沉声问了起来,“那郭刺史对将来有什么打算?”
郭铨哭丧着脸道,“我现在也成了戴罪之身,根本就没脸回朝廷了,若是明公肯借兵让我夺回梁州,善莫大焉。”
“原来郭刺史负荆请罪是假,来向我借兵是真啊?”范二似笑非笑地盯着郭铨的脸,缓缓说道。
“我......”郭铨被他看穿心思,顿时紧张得站了起来,却讷讷不知所言。
范二面无表情地问道,“郭刺史应该听到上个月月底在湖口生的水战了吧?我如今已与朝廷势成水火,您应该知道吧?”
郭铨口中结巴了半天,“这......这我当然知道。”
范二摆了摆手,笑着说道,“你如今不是无法面对朝廷的问责吗?以后就跟着我干吧,我可以向你保证,三年之内必定让你再做梁州刺史!”
郭铨想不到,范二连消带打的几句话就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可惜他现在已没有了任何反抗的觉悟。
直到听了范二画出的大饼之后,他终于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离席而出,郑重其事地向范二跪拜道,“郭铨愿为主公前驱。”
“仲衡弃暗投明,真是可喜可贺!”范二站起身来,双手做出托住他的手势,朗声说完这话以后,又沉声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最好还是先向朝廷请罪并辞职,毕竟是有始有终嘛。”
郭铨大囧,脸上的颜色如同关公一般,却还是再次向范二行了一礼,“谨遵主公教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