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的北平,春意盎然。
在一间透进阳光的院子里,围坐着不少人,其中有大学的教授,也有年轻的学生。
他们热切的谈论着,话题驳杂。
有北洋政府的政策,有新出的小说诗歌,还有国外文坛的动向。
这是文学研究会的一次小型聚会。
文学研究会是今年年初由周作仁和郑震铎等十二人起的文学团体,主旨在于“研究介绍世界文学,整理中国旧文学,创造新文学。”
团体刚刚成立,虽然理想远大,但仍旧属于草创阶段。
他们连宣传自己理念的文学刊物都没有,只能通过这种小规模的聚会交流表达团体的理念,寻找志同道合者,扩大影响。
说实话,在这个新文学的启蒙阶段,像这类文学团体并不少见。
几个人志趣相投,文学理念相近,组成一个交流小组,拉拢一批朋友,一个文学团体就这样成形了。
然而,大浪淘沙,几年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极少。
不过文学研究会不在此列,它可是新文化时期最有影…↘,响力的文学团体之一。
在他们的交谈中自然少不了刚刚过去的那场文言文和白话文之间的激烈争论,虽然他们支持白话文写作,却对《寻秦记》不以为然。
文学研究会反对把文学作为消遣品,也反对把文学作为个人泄牢骚的工具,主张文学为人生。
他们认为文学应该反映社会的现象,表现并且讨论一些有关人生一般的问题。
也就是说他们注重现实题材的写作,抵制以鸳鸯蝴蝶派为代表的通俗文学。
《寻秦记》虽然用白话文写作,但仍旧被归于娱乐消遣小说,是他们批判的对象。
在批判了一会《寻秦记》后,话题转移到了新诗上面。
白话文的新诗是从胡拾的《尝试集》开始的,后来不少作家加入了新诗的创作之中。
此时的新诗创作基本上有两个方向,一个是模仿外国诗歌,另一个是借鉴中国古典民歌的素材,进行二次创作。
新诗该是什么样子,谁心里也没有底,只能说是在摸索阶段,还没有突破性的进展。
就像是黎明前的黑夜,需要有人撕开黑夜,展露光明。
“周先生,我这里有几新诗,写的很好,请你看一看。”一位女学生拿出手里的本子,热切的说道。
周作仁此时是北京大学文学系的教授,文学研究会的创始人,在学生中有极高的声望。
“你念一念吧!”周作仁点头道。
这不是他摆架子不想看,而是诗歌这种注重韵律的题材只有在朗诵的时候,才能切实感受到优劣。
诗歌是用来传唱的,若是朗诵的时候不能朗朗上口,也就失去了诗歌的韵味。
这位女学生站起来,拿着本子,心里颇为激动。
上面是她抄写的几诗,也是她最为喜欢的。
“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
这是《雨巷》。
在女学生朗诵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
这诗有中国古典诗词中婉约、清丽的韵致,又具有浓重的象征抒情色彩,让人如幻如梦,朦朦胧胧。
朦胧而不晦涩,低沉而不颓唐,深情而不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