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清冷海域之中，此刻却显得热闹非常。

近乎十艘船只都拥挤在此地，吵闹个不停。

刀剑抨击，枪械作响，火焰灼烧，人群呼喊，哀嚎声，大笑声，血液的挥洒声，浪潮的拍击声，重物的坠海声，箭矢的飞射声，一切的声音交织成了奇妙的乐曲。

即便海域无比的辽阔，此刻的船只却拥挤的只能窥见容下一足的海面，士兵们怒吼着在船只上面奋战着，他们挥动着刀剑，射出箭矢，在甲板和船身上刻下痕迹。

虽然只是用于作战的船只，但上面也携带了一定的生活用品，有着不少的易燃物，随着火星的跳跃，很快一艘船就烧了起来，烧着烧着就烧到了旁边的船只，一艘接着一艘，不多一会儿，所有的船只上都四处起火，好似火烧赤壁时的那般壮烈。

黑烟弥散，火蛇游动，海域被火光照的通红，在恍惚的视线里，士兵们甚至无暇顾及烧到自己眉毛的火焰，来不及打上一桶海水来灭火，因为敌人就如同鬼魅一样，无从察觉的带走他们的生命。

士兵们甚至只能看着自己身旁的同伴们一个接着一个的倒下，他们被浓郁的血腥味和焦糊味刺激的暂时丧失了嗅觉，被呐喊声和哀嚎声折磨的丢失了听觉，就连眼前的场景也开始摇晃起来，可能是因为甲板的晃动，也可能是因为颤抖的双腿无法直立。

每一个人都掏干了自己的最后一丝力气在怒吼，在哀嚎，疼痛刺激他们吼的更大，掩盖住了那些即将死亡之人的呻吟和喘息，某些士兵目瞪口呆的望着自己身边只是擦伤了膝盖就叫的死去活来的同伴们，瞪着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白知提着双枪走在星星点点燃烧着火焰的船只上，血腥的屠杀场面理所当然的在他眼前发生着，他一言不发，也没有报以多余的同情和怜悯，甚至不需要一丝愧疚。

哪怕他就是这个场面的缔造者之一……

“什么时候，自己也变得这么冷血了。”小白扪心自问。

突然间，脚下传来一阵微弱的阻力，他低下头，有一名士兵死死抓着他的脚踝，子弹已经击穿了他的肺部，再怎么努力呼吸也无法得到氧气，他已经必死无疑了，却还用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自己的脚。

“无谓的挣扎。”白知将枪械对准了他的额头，打算扣下扳机，不过他停下了动作，因为脚下的士兵已经死了……望着那仿佛最后一刻依旧在呐喊的眼睛，白知沉默了片刻，他蹲下身体，帮那名士兵合上了眼睛，扳开他的手指，继续向前走去。

“嗯哼~”一声轻哼从他身后传来。

第五千落站在火焰里，明媚的耀眼。

她说：“你看上去并不享受呢……明明隔壁的那位那么兴奋。”

“胖子嗜战，屠杀对他而言是释放压力的方式。”白知回道：“我不抗拒杀人，但也不喜欢杀人。”

“有趣，明明在你手下死的人比私还多了几十个。”第五千落抿着小嘴嬉笑着：“不想杀，那就不杀呗，干嘛苦着脸，来~笑一个~”

她捏起白知的脸颊，往上扯出一个勉强的弧度。

这笑的有些毛骨悚然。

“笑不笑有区别么？”白知拍掉她的小手。

“私喜欢看你笑的样子，那证明你跟私一样，很享受这一切。”第五千落小手背后，轻轻踢踏着步子：“愁眉苦脸的样子，当然看不过去了。”

“轮回世界，总会逼迫着人做一些不想去做的事。”白知深深看了一眼第五千落：“我是人，也有自己的原则，有自己的底线，要我在杀人的时候笑出来……不是精神分裂就是疯了。”

“不喜欢还要去做……为什么要把自己逼的这么紧？”银狐轻叹一声。

“因为，我想刷低自己的下限。”白知语气平淡道答道：“这次不做，下次也迟早会碰见的，不如早点让自己习惯，这战场，迟早也会再次碰见，下次……也许就不会这么轻松了。”

“噗……”听着白知的话，银狐捂着樱桃小嘴笑出声来，她的笑声犹如风铃，在这满是呐喊和厮杀、哀嚎的战场中，清脆好听，她笑的弯下了腰，许久之后方才擦了擦眼角：“你可真是……可爱啊……重复刷新自己的下限，哈哈哈，好有趣……哈哈哈。”

望着笑的花枝乱颤的银狐，白知无语了一会儿：“笑够了吗？”

“没有，让私继续笑一会儿。”银狐抬起纤细白玉小手搭在白知的肩头，轻声道：“私很喜欢你的可爱，如果有你在身旁，以后的旅途想必不会寂寞吧。”

“……恰恰相反。”白知不动声色的与之拉开了几步距离，他望着第五千落，一字一顿道：“我不喜欢你。”

银狐再次笑了，笑的那般开心：“你会喜欢我的，一定。”

白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不会。”

……

哒哒哒哒哒哒——！

“胖哥，弹药打空了。”唐土番提着冲锋枪，脸色发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