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谢贵妃死后,宫里再没有能颁发诏书者,也没有女眷进过宫。
大皇子显然没想到这点,呆愣片刻才道:“不进宫也罢,我在皇宫附近有处宅子,弟妹暂且一坐,我把姑祖母那份清单找出来,弟妹选两样。”
话说到这份上,楚晴再猜不到大皇子的用意就傻了。笑一笑道:“不必那么麻烦,祖母的东西是我帮忙收拾的,几样出众的我都记着呢,有一只碧玉雕成的荷叶笔洗,听说出自前朝拂尘先生之手,还有幅苏子瞻的字画……”
“不谈这些,”大皇子肃然打断她,“要是我请弟妹前往一坐呢?”
楚晴脸上显出几分为难,踌躇道:“殿下有令本不敢不从,可这于理不合,要不等大爷回来我问问大爷的意思?”
大皇子已多少看出楚晴是在敷衍自己,神情仍是温和,可眸光已转冷,“难道本皇子请不动周大奶奶?”
楚晴平和地答道:“自然不是,可我是一介妇人,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大爷不在,我不能擅自就跟殿下走了。”
“那好说,只要奶奶肯来,阿瑾自会跟着来。”大皇子紧盯着她,“走吧,外头已经备了马车。”
楚晴冷笑,原来这才是大皇子的目的,制不住周成谨就来拿她。
难怪呢,单挑了周成瑾不在的时候来,而且几次三番说她不方便见客还非得气势汹汹往内宅闯。
他是想借她来逼周成瑾就范。
楚晴也沉了脸,冷冷地道:“我说得很清楚,不能去也不想去。”
“那可由不得周大奶奶,”大皇子朝身后官差使个眼色,有两人挺身而出朝楚晴走去,寻欢早有准备,欺身上前挥拳便揍。
楚晴借这个机会拔腿往后跑,一边跑一边喊,“走水了,走水了。”
半夏不善言辞,脑子却不笨,紧跟着嚷:“快来人,走水了。”
官差愣一下,本能地四下张望,就看到不远处浓烟四散,被北风吹着正向这边刮来,不单是一处,在西北边还有两处着火的地方。
几乎就在一瞬间,原本还算宁静的宅院突然热闹起来,小厮婆子到处乱窜。
不知从哪里出来两个婆子,手里拿根烧火棍,拉起楚晴就跑,“奶奶不得了了,着火了。”
官差是习武之人,手长腿快,三步两脚追上她们,伸手抓向楚晴后背,婆子甚是勇猛,抡起棍子朝官差手臂上砸。
这一下力道十足,官差惨叫一声,怒气上来一脚踹向婆子,“滚,你这个臭婆娘。”
婆子就地打个滚儿,回身抱住官差双腿,“奶奶快跑。”
楚晴拼了命的跑,可她平常不怎么动,跑不多远已快脱力,眼看着身后官差的身影越来越近,就是迈不动腿。
另外一个婆子见状,猛推一把楚晴,双手握住棍子拦在了后面。
楚晴踉跄着险些摔倒,有人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却是知书,“奶奶快回观月轩,我抵挡一会儿。”
知书也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鬟,怎能抵挡得了那些人?
楚晴犹豫不决,知书已迎向官差跑去。
大皇子远远看着,气得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带来五个得力的手下,是想先礼后兵,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人带出去,所以进门后寻欢虽然百般推脱,他始终约束着手下没有动粗。
只是楚晴再三推脱不肯露面,不得已在往二门走的时候伤了两个护院。
可动手的时候,他看得清楚,并没有人瞧见,那两人也被捆住手脚扔进了草丛里,一时半会儿绝不会被人发现。
楚晴生在国公府,他多少有些了解,性子软没主见,也没经过什么事,他想能哄骗威吓着楚晴主动跟他走最好不过,如果不行,五个大男人对付个内宅女子绰绰有余,到时候把她捉到手,有她当挡箭牌就算下人们瞧见了还敢拦阻不成?
没想到楚晴戒心那么重,离着十几步便再不肯往前,磨磨唧唧地净说些家长里短的废话。
更没想到的是,怎么就突然着了火,把下人们都引了过来。
这么吵嚷出去,满京都的人岂不都就知道了?
便是他能如愿得到传位诏书,或许也有人会心生怀疑。
大皇子脑门隐隐生痛,吩咐身边护卫自己的另外两个官差,“你们一道上,尽快把人抓到手,别再耽搁了。”
那两人早就按捺不住了,闻言便摩拳擦掌地上前助阵,刚跑到悠然居门口,只觉得一阵冷风吹来,不知从哪里蹿出一道黑影,朝着其中一人的腿就咬下去。
那么个庞然大物,被咬上一口怕是要见骨头,官差毕竟有功夫在身,倒地闪开,伸腿踢向獒犬头部,獒犬毫不退缩也不躲避,迎着又扑过来。
大皇子看着一人一狗纠缠不休,脑子几乎要炸开了,偏偏这会儿身后脚步声纷杂,有人沉声道:“见过殿下。”
回头一看,来人手握长剑,目光烁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