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长,我回去了能请假回家一趟不?我听说我家那边打起来了,我想回去看看。”一名年轻的士兵问身边同样年轻的班长。
他们都是去年刚抵达巴黎的士兵,如果是大前年,现在大多都已经是军官,最次也能混成军士长。
“都打起来了你自己回去有个屁用?你家人还在老家吗?不是说让移民兰芳吗?”班长顿时头疼,连珠炮似的问题砸过去。
“移了,都已经移了,不过,不过……”年轻的士兵扭捏。
“呀,怎么的?相好的还在老家是不是?写申请啊,一并移民兰芳,给房子给地哪儿不好?”班长大乐。
“不好写,她家里还不同意呢。”年轻的士兵愁。
“个仙人板板的,没一点爷们样,等到了天津卫,老子跟你一起回家去提亲,那个龟儿子敢阻拦,老子就捏出他的卵卵。”黄励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虽然言语粗鄙,但给人无限信心。
“真的?团长你可莫要诓我。”士兵眼中爆出惊喜的目光,顾不上礼仪失声惊呼。
“切,咱们团长什么时候诓过人?个仙人板板的你还会不会说话?”黄励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边上的班长连骂带捧。
嗯嗯,这是个有前途的。
“嘿嘿,你小子去法国去的晚了,要是早去一年,和咱们团长一样也娶个洋媳妇多好,”班长接着拍。
“不行,不行,我爹回家要打死我。”士兵满脸惊恐。
不是每一个华人都能接受儿子找一个洋媳妇,这要是会汉语还好,要是不会,难道每天交流都靠比划?
好在黄励他家老汉不用担心这个问题,黄励这两年一直在教妻子学汉语,现在他妻子汉语学得不错,基本的交流还是没问题的,早已经脱离了哪怕看人上完厕所出来还用“吃了吗”打招呼的程度。
“哈哈哈……这你就错了,咱们军团长说了,娶个洋媳妇,身体骨架大,能生养。你小子要是有本事,娶完洋媳妇,再把你家里那个相好的也给娶了,到时候生出一群小家伙围着你家老汉喊‘爷爷’,你老汉还能有心思打你?”黄励想得开。
黄励也确实是这么做的,他这次没有让妻子跟着一起回来,就是打得这个主意,等到他妻子生下孩子,那就等于是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家老汉稀罕孙子还来不及,哪有心思管他这个倒霉儿子。
老人嘛,都是隔辈亲。
就在说话间,前面有小火轮迎上来,天津港到了。
“列队,列队……不对,站坡,站坡,都给老子站直喽……”黄励大呼小叫,哪怕是见惯了生死,此时也免不了激动。
近乡情更怯。
士兵们迅速分开,按照演习时的规定,都跑到各自的位置站好。
返回民国的士兵们严格说来已经脱离了外籍军团,但他们还没有准备自己的军装,秦致远肯定是看不上现在国内流行的那种军装样式,但设计新军装需要时间,秦致远也不愿意假手于人。
于是战士们还是穿着那身外籍军团士兵的制服。
战士们站立的姿势也很有特色,他们不是那种双臂下垂,中指紧贴裤缝的立正姿势,而是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背在身后,左手攥住右手腕的那种类似“跨立”的姿势。
相对于立正,这种姿势没有那么严肃,也更利于士兵放松。
毕竟战士们不是海军,而是陆军,在波涛汹涌的海面上想保持立正姿势并不容易。
这要是哪个不争气的被船给晃晕了,那可就装逼不成反成笑柄了。
天津港是京畿门户,是民国北方最重要的港口,樯橹如云,穿梭如织,就是形容这种繁忙和繁华的。
但和黄励、吴青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港口里没有张灯结彩,也没有鲜花美女,甚至排在前面等待卸货的商船也没有礼让的意思,至于那条领航的小火轮,自从到达天津港,那条小火轮居然就这么一溜烟的不见了。
“这……”此情此景,不禁令黄励傻了眼,他曾经设想过很多种场景,但惟独没有设想过这种冷冷清清。
“老吴,去看看是不是报员忘记报了。”黄励心中隐隐有不好的感觉,不过还是往好的那一面设想。
“不可能,我亲自的,怎么会没?”吴青也傻了眼。
既然电报了,那么就是官员有意怠慢。
黄励火热的心瞬间冷却。
(未完待续。)